有一天,‘傻儿’突然不吃东西了,是前一天的狗粮喂多了吗?晚上九点多了它依旧滴水未进,我跑到超市买来了牛奶。它依旧不理会。突然想起了看电梯的大妈说小狗是不能吃鸡骨头的,因为鸡骨头尖,不好消化,不会是因为我昨天给它吃的那两块鸡骨头吧?!我再次跑到了超市买来了脱骨的猪蹄子,这次‘傻儿’很快就吃了,吃的很香。晚上,傻儿吐了,吐到了它睡的大靠垫上。我把它抱到了床上,有点忧虑的看着它。
“宝贝,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叫你贪吃,看看。撑的都吐了吧”我揉着‘傻儿’的小肚子,希望能帮助它消化。 “睡吧,乖乖呀,明天就好了,”我困意渐浓。
凌晨被‘傻儿’吵醒了,它又吐了,吐了我一床,我生气了,因为我刚刚换过的床单被罩又得重新再洗了,而以前被它尿过的那一套还没有干。我把它很粗鲁的丢到了床下,那一夜,傻儿一直在低吟着,它到我的床头用小爪子挠我的手,希望我能拉它上去,我把头偏到哪边它就绕到哪边。我没有再理会它,睡着了……
第二天一睁眼,‘傻儿’就在我的腿边,我的宝贝用了一夜的时间学会了上床,这个连卫生间的台阶都不敢下的小家伙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才爬到了床上。此后的几天‘傻儿’一直在吐着,拉着。它渐渐的消瘦,渐渐的不再和我玩耍,它开始拉稀,我怕那股难闻的味道,不再让它进卧室。‘傻儿’在挠过几次门之后也就塌心的住在了它的小窝里。它依旧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我不知道它怎么了。星期四的时候朋友建议带它去看医生,我还毫不在乎的说没有关系,我的宝贝只不过吃多了。星期六凌晨‘傻儿’突然开始拉血,我怕极了,我疯狂的要带它去看医生,可是,偌大的北京居然没有一家昼夜开诊的宠物医院。我给朋友的手机里留言道:“‘傻儿’不行了,收到信息后速来”,那一夜‘傻儿’睡在了我的怀里……
此后的三天是我痴长多年最最心痛的日子,‘傻儿’在周日的清晨被送到了医院里,想着上个周日初见它时可爱的样子,心如绞般的疼。医生说‘傻儿’儿患的是一种叫‘细小’的病毒,再加上‘肠炎’,再加上送来救治的时间比较晚,再加上狗狗太小,再加上…… 看着我眼前这个年轻小医生滔滔不绝的背着他能想到的专业术语。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诅咒他:“庸医!!”最后终于下了定论,先打血清帮助狗狗增加抗体,再输液维持生理机能。
我坐在硬硬的椅子上抱着我的宝贝,它在哆嗦,我搂紧了它,新买的小毯子粘了我一身的毛,样子很狼狈。我很喜欢这里的护士,她们和声细语如对待孩童般对待这些宠物们。‘傻儿’挨了四针血清,止吐、止血、消炎,再加上两瓶维持生理的点滴,整整三个小时,它累了,我也累了,‘傻儿’很乖,打针,扎液从来不闹,静静的趴在我的腿上,有时实在烦了,它就会轻咬我的手指……医生说,这种病毒目前没有特效药能够治疗,只能靠小狗自己的抗体来应付了,打血清是帮助小狗产生抗体,如果三天内见效就算是成功,否则——打多了也是浪费。第三天我抱着‘傻儿’来输液,我的宝贝依旧在吐在拉血,不吃不喝瘦的已经没有肌肉了,连注射的护士们都头痛给它肌肉注射。
“小狗的正常体温应该是38度到39度,你的小狗现在才勉强37度6,很危险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医生很职业的通知我。
“不是说血清要连打三天吗?怎么今天还没打你就知道不行了?”我哭了,我当着医生和满屋子人的面哭的很伤心,也变的很不讲理。
“那好吧,我们尽量救治吧,今天给它打一针强心剂,输一瓶液就可以了。”医生也有点无可奈何。“我要用最好的药……”看着‘傻儿’很困难的呼吸着,我心碎了。
“已经是最好的药了”…… ……
由于狗狗太虚弱了,小小的半瓶液居然输了5个小时,四周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我坐在原地不动成了呆子,看着怀中这个弱小的生命在此刻变得如此的脆弱,我不知道除了自责我还能做些什么?如果我不给它吃鸡骨头,如果我不延误最佳的治疗时间,甚至如果我没有把它买来,没有把它与它的妹妹分开,如果……
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4点了,‘傻儿’还在继续吐着,依旧拉着血,我把暖水袋放在它的身边,希望它能维持体温。突然‘傻儿’挣扎着走了出来,走到了我的床边,它已经没有力气再上来了。它就在那里看着我,一会头低了下去,既而又慢慢抬起,看我看的那么专注。我用食指轻轻拖住它的头,我知道它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宝贝,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我轻轻的问。
“宝贝,不是我不让你上来,是因为妈妈实在懒得洗床单了,乖~等你好了你天天在我的身边睡,好不好?”我开始哽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们‘傻儿’最棒了,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我领着你去找妹妹好吗?”
我看到了‘傻儿’的眼睛上蒙罩了一层水雾,我用棉球给它擦去,一会又蒙了上来。湿湿的,它的头一直靠在我的手指上,眼都不眨一下的望着我,我怕极了,我抱起了它,‘傻儿’开始发出一种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声音,是从身体里发出的,它也在委屈的低吟着,身子软软的靠着我。吃晚饭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傻儿’挣扎着从窝里出来,在冰箱和洗衣机的缝隙中徘徊,最后它又到了一个茶几前,试图钻进最底层。我把它抱回了窝里哪里也不让它去。我吃着饭,拌着的却是泪水,我努力的想咽下一口东西,却怎么也无法完成。好象冥冥中预感到了什么,我开始再次哭泣。
晚上8点我再次抱着我的宝贝来到了医院。这次打了镇吐针,有点安眠作用,输完点滴后,我抱着小狗回家,‘傻儿’躺在我大大的挎包里面,做在车内,透过闪烁的霓虹我看到了它吐出的小小舌头,水雾再次的蒙罩了它的眼,我开始确定是‘傻儿’的泪。电梯上,包内的狗狗突然叫了起来,那么微弱,可还在努力的叫着,我很欣喜的对朋友说,“你听,我的宝贝有力气叫了”回到了家中我把它抱了出来。
“乖。到家了,一路上委屈死我们了,对不对?”我把‘傻儿’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它一点力气也没有。头软软的?是不是那个镇吐针起作用了?”看着不动的‘傻儿’我奇怪的问着朋友。朋友从我手中接过了它,测了测心跳,然后把‘傻儿’放在了地上
“干什么呀,你,就算有毯子包着地下也凉呀,好不容易才热乎点”我跟朋友急了。
“别抱了,它死了……”
我呆住了,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从医院到家的这十分钟的路程我的宝贝就……
“‘傻儿’,‘傻儿’,你醒醒呀,是不是睡着了?宝贝你睁开眼睛呀,我们刚刚输了液,我们不会有事的,你要是乖你就看看我呀,‘傻儿’……”我从朋友的手中抢过‘傻儿’怎么也不肯承认这个还热乎乎的小东西已经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它的眼睛还微睁着,它的身体还软软的,它刚刚还能走能睡,它下午还在我的怀里低吟,它……
记不得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脑子很乱,第一次感受生命的死亡,我,有点承受不了。默默地把小东西以前用过的所有物件都收拾好,放到了它的窝里连同它的身体。最后的夜我依旧把热热的暖水袋放到了‘傻儿’身边,我依旧开着走廊的灯,我甚至还幻想着也许只不过是医生用药过度,我的‘傻儿’会醒过来的,我还把包它的毯子留了一个出气的小角……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幼稚,也许是一种心灵的赎罪吧,在我的内心,我一直深深的谴责自己,可以说我亲手勒杀了一个生命。我的脑子里只有‘如果’这两个字,如果我能早点带它去救治,如果我不给它吃鸡骨头…… 我不敢见人,也不敢上网,我怕自己变成了人见人厌的祥林嫂。
‘傻儿’埋在了八达岭附近的山上,离高速路收费站很近,开车经过的时候也会看到它的葬身处,它在一棵大树的底下长眠了,昨夜梦中有熟悉的挠门声,醒时早已泪横满面……
出处:蓝色理想
责任编辑: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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