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二十分的阳光,虽在夏日却没有暖意。我眯着眼睛端详了好一会太阳。身后来自不同方向的人们正以极速向不同的方向散去。“这就是我的梦想之城了。”拉拉背包的带子,踏步前行。
买了一张票,三元钱,北京的地铁很便宜。挤在上班的人潮当中,我悠闲地猜他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哪个人昨天熬夜了,哪个人最近在走好运。这是我一辈子都不会玩腻的两种游戏之一,永远的新鲜。另一种是我喜欢穿行在无数张互不相识的面孔当中,喜欢那种错过了就不会再来的相遇,喜欢把自己隐藏在陌生里。这个城市满足了我。
明晃晃的无影灯,明晃晃的化妆镜,将皮肤映的格外白皙。美容顾问一直在赞叹着我身材玲珑和手指的灵动。而我看到的却是镜子里一张极其苍白的脸和几近失神的凤眼。这个憔悴的女子是我吗?我几时老成如此的?自问,让我唏嘘。做学生做得太久了,至今也脱不去稚气。一直觉得素面朝天是最平实的美丽,却忘记了自己已渐入该学会遮掩的年纪。听美容的种种,不异于听一种新的语言。被问及感受,我只想说做女人太辛苦。顾问笑笑,安慰我说是习惯就好。二十一天,就会养成一个新习惯。可是这二十一天我要如何煎熬才过得去?脸上渐渐写满了不耐的神色,我们只好停下来,聊些别的。清楚自己的冥顽,更是同情我的顾问。拿了整套的产品,出了门,我祈祷不要再遇上她。那些大大小小的瓶罐注定要寂寞在一个角落里,而我还将赤面行走在城市当中。
酒吧的小舞台上,黑衣黑裤的女子在清声地唱着: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垂腰的长发遮掩了半面红颜。我不知道那个落寞的身影是不是我。没有音乐,可以清楚地听词,每一句都如针,一下一下扎进身体,肆意地碰触心脏。天已渐渐暗了下来,陌生的城市,一样的漆黑。喝了些汤力水,继续上路。
一百八十元一夜的单人间,竟然有一扇落地的窗。赤裸的身体裹在浴巾里,我可以从玻璃的反射中看到肌肤的气晕。没有灯光,我也可以很美丽。透明的另一侧,天的泪水如泉涌,每溅一滴都开成一朵花,花开多了就一股一股地凋零成河。我的手指随之扭动,侧目45度,可以拼出结果:I am alone,but I am not lonely。突然的就有了极深极深的倦意,不想移动,甚至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呼吸。就在黑暗里静静地坐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走得过混沌的界点。
夜半,胃痛。一个人,坐在暗处,为心跳计数,但还是不能缓解刺心的疼。摸索着,点了一支烟,ESSE的微香飘了一室。轻轻地雾漫过我的肌肤,竟然有一点点的凉。追着、追着,想把它们再复收回来,却是徒劳。手机就在左边手及处,可拿来又能做什么呢?百余个号码,能一起喝酒,不能一起捱夜。寂寞的时候就只有自己寂寞着吧。把身体蜷起来,压住胃口,感觉好了很多,竟也慢慢睡去。早晨也是这样的醒来。突然就想到一种生命,刺猬。也许这就是本来的我。
好多QQ里的好友被移动到陌生人,理由如下,根本就不记得是谁,或者已经太清楚他/她是谁。交际里的两个极端,都让我有逃的欲望。找一个人陪着是件容易的事,找一个人来懂你则向来奢侈。一个人或许孤独,但也没有打扰。对朋友说:我失恋了。没有人相信是真的,因为他们还隐隐地听到我的笑声,看见我的笑意。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心,流血的地方也似乎并不憎目。终于以事实证明了自己的空心,一切都不留痕。痛亦无痕。我一遍一遍地发问: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答曰:妖精!一个自己快乐却让很多人痛苦的妖精!这就是我吗?网络里的朋友说: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但好在没有沧桑的味道。我回他一个微笑的脸,却不能告诉他这张美颜已经丢了心。
刘若英在看不见的地方唱着。我想我会一直孤单,就一辈子这么孤单……我的心一遍一遍附和着,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结局的来临。一个人过一辈子,到底可不可以?寂寞的时候谈一场短暂但不怀希望的爱情,任性起来也可以躲起来流浪。不必磨合,不必迁就;也就不必苦恼,不必争吵。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的灵魂,有人觉得不好吗?
出处:
责任编辑:习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