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月光下,吹着袭袭晚风,拥赏浩瀚的星空,自有一种陶醉在里面。天上流云,地下凝霜,本来一物,云泥之别。水的状态不同,我们看到的就不一样;人的心态不同,所以我们想到的不一样。造物者让我们有了爱,是让我们去爱别人,去关心别人。如果我们都不敞开自己的心去爱别人,那我们将跟水一样,心中玷染了尘土,从天上堕落下来,化作淤泥。 “你的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最善良的……”我躺在她大腿上,用耳朵贴在她的心口,默默地倾听了良久,不禁呢喃,“我听到了一曲天籁,它的名字叫做——‘爱’。” 摇曳的长椅,感觉象是在船上,在水里,晃晃悠悠的。淡淡的草青蔓延在鼻孔里,自然的清新,我们仿佛融入了田园里,融合在一起。 Jacky最有创意的布置就是在别墅旁安放了一张摇椅。两头悬挂着拇指粗的绳索,可以象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只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摇椅正好朝西,傍晚火舞残阳,霞飞万丈,那波澜壮阔的红色云海多么富有诗意。可惜,我也只局限在想象里,没有真实地坐在这里欣赏到。我渴望每个黄昏,都能与凡庭诗相拥共赏。从此避世绝俗,只羡鸳鸯不羡仙,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这就是我追求的生活。 万籁俱静,只有霍霍的心跳声。我似乎听到一个人在对我说:“只要你拥有爱,你就拥有了一切。” 一切都象是幻想,一切都象是Fantasy。 “你的嘴是世界上最甜的……”凡庭诗用手抚摩我的脸庞,静静地凝视着我,痴迷地微笑。 “我爱你!”我用最动情的声音说道。 一阵寂静,其实不过刹那光景,她猛地堵住了我的嘴唇,送上炽热的香吻。我感到时间已经静止了。时间已经是多余的了,能得到她的爱,即使立即死去,这一刻已经在我心里永恒。 有学者研究发现,自从宇宙大爆炸以来光速是在变慢的。时间正是以光速为参照的。假设回到宇宙爆炸那一刻,人生短短百年,其实不过弹指一挥间。面对浩瀚的宇宙,人显得那么渺小。只有爱是永恒的,它从一个人身上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永无止境。男女之间的爱是狭隘的爱,人与人相互间的爱才是广义的爱。人类的繁衍,正是爱的延伸。没有爱,世界上就没有生命。当你拥有一份爱时,别忘了把它传递下去。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却觉得没有必要说了。”我深嗅着令人迷醉的体香,把头藏在她的怀里。 “没关系,”她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时,再对我说吧。” “不过一直有个计划,想和你商量。”我仰望着她说。 “哦?”她稍觉意外地轻笑两声,催促我说,“什么计划,快告诉我。” “我在想,到底是和你生三个孩子好呢,还是四个好呢?”我眨巴眼睛笑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她失声说了一句,两眼一翻,接着笑嗔道:“我听说中国的政府只允许生一个孩子嘛?” “你可以到英国去生啊,谁管的了你?”我不以为然地怂恿她说,“然后让我们的孩子拥有两个国家的国籍。”虽然觉得不太现实,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忍不住幻想一下。 “我才不生那么多呢,生了孩子身体会变形的。”她一接触到我炯炯的目光,立刻又妥协道:“最多生一个好了。” “你知道‘好’字怎么写?”我问,“汉字。” 她不明白我的意思,怔怔思索了一会,我叹道:“一个女字一个子字,加起来就是‘好’字。所以你至少生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你说是商量,怎么现在变成威胁了?”她不满地抗议道。 我脸色一沉,又吓唬她说:“你不想为我生孩子么?” “想的。”她温柔一笑,顿时让我看呆了。 若是她捂着大肚子,这么对我笑,我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准爸爸。忽然想起苏巧玲,想起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心里就紧张起来。努力镇定下来,我说:“现在我还不想要孩子,似乎太早了。” “我也是,我才二十岁就生BB啦?最快也要二十五岁吧?”她别别嘴征求我的意见。 我扬了扬眉,说道:“是啊,我刚才想跟你商量的不是生BB的事情,另外有事情。” “又哄我!”她狠狠在我大腿上拍了一记,“快说。” “我想将来跟你在乡下建一幢房子,两个人生活,你觉得好么?”我定定望着她,希望她能跟我想的一样,逃离红尘这个名利场。 “那我们在那里做什么?” “做我们想做的一切。” “你不用工作了么?” “我先赚点钱,够我们建房子,然后就在乡下种种花草啊果树啊青菜啊……也可以够咱们维持生活了吧?”我略一思考,又说,“我还可以尝试写点文章,赚点稿费。我想象这样的田园生活一定很惬意。”可以说是今天来到Jacky的别墅,再次触动了我蛰伏心中已久的梦想。 “我也曾经想过。即使没遇到你,在伦敦念完大学后,我就打算过田园的生活。”她甜甜地笑了,看来我和她的思想倒是很默契。 “可你大学念的是新闻专业,那样不是浪费掉了?”我不无顾虑地问她。 “做新闻的是最灵活的啦。”她笑着说,“我可以只用几个月的时间到外地去采访,剩下的时间都可以陪着你。不行的话最多不做了,在那里和你一起做农夫也不错啊。” 我伸出小拇指说:“那我们拉勾,不许后悔哦。” 她愉快地勾着我的手指,差点把我七魂六魄勾去了。拉完勾她得意地笑了,说:“爹地知道一定会气坏了。以后你就不用跟他那些狗肉朋友在一起了,真好!” “我真的很感激你,诗诗。”我欣然叹道:“也很感激爹地。他为我们做了很多,你以后对他要孝顺些。多生几个外孙给他抱,他肯定笑得嘴巴都歪了。” 想到Jacky至今仍未结婚,我又叹道:“他现在也快老了,应该找个伴陪在他身边,不然我们又不能陪他,他不是很孤独?” “你有什么好主意?”她被我说动了,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不知道啊……”我心中也没有什么好人选,最重要的是Jacky似乎对美女不感冒,“好象我印象里他对我妹妹林思雨稍微有点关心。呵呵,还是不要问我,问爹地好了。” “只要爹地喜欢,即使是你我也让给他。”她吐了吐小香舌。 “我能保证他绝对不是GAY,呵呵……”我突然有些困了,伸长懒腰说:“还是等这官司完了再说。现在乖乖陪我上楼睡觉!” 第二天我的鼻子有点塞,头有点痛,吃了两颗感冒药支撑下来。刘新生笑话我说:“你别太操劳了,把身体操坏了。” “没事,感冒头痛是经常有的事。”我喝了口热茶,接着说,“昨晚睡觉没盖好被子……” “哈哈,你肯定是裸睡吧?”他笑道。 “跟老婆睡觉穿衣服不是多余么?”我反问他。 “有道理,这样比较方便。”他点着头说。 “我可没你那么好精力,现在已经过了年轻的时候了。” “我靠,我都没说老呢,你先说了!”他瞪大眼睛嘲笑我说,“至多说你未老先衰了。” “再帅也没你帅啊,刘总,呵呵……”我说,“好了,别罗嗦了,借你的车用用。” “你今天去苏州当天能回来么?”他问。 我考虑了会,说:“赶在傍晚回来,如果能找到巧玲的话。” “如果不是你泄露给安东尼,巧玲也不会跑到苏州躲了。”他叹气,将车钥匙抛给我,“不过这都是小事,你要打官司,才是真正的大事。”又叹了口气,他正色道:“万一弄不好,你知道问题多严重么?” “我知道。”我淡淡一笑说,“况且我已经答应诗诗了,这件官司一定要打下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恐怕他没死你就先阵亡了。”他身子前倾凑近我说:“说到底,这是上海人的事,关咱们什么事?你知道么,安东尼敢这么乱来,都是有很硬的靠山的。” “你是担心他贿赂银行的事情对你不利吧?”我悠悠笑着对他说,“你自己当心点才是,别让证据落在人家手里了,我管不了你的事情,但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我站了起来,又奉劝他一句:“以后正正经经做生意,别出乱子。” “站着!”他扬手叫住我说,“你小子不要走。” “怎么?还想教育我?” “你他妈的现在真的变了很多!”他唏嘘不已,用惊奇的眼光审视我,“你以前做销售没有贿赂人家?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在中国这块地上,你他妈不这么做,人家就这么做,你想你还怎么做的下去?你难道是第一天混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是对的。” “算了,我也不教训你了,反正你也听不进去。”他摇头说,“不过我劝你还是要慎重。如果你在生意上胜了安东尼我可能会拍手。不过你要跟安东尼这么较劲,到头来吃亏的是你!你再厉害,也斗不过当官的!你死了也没人敢给你送葬!” “我相信即使我死了也有人给我平反的。因为我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你也知道我最敬重的是为民除害的侠士。为国为民,乃侠之大者!” “什么为国?你知道国家是什么?”他冷笑说,“我们以前的课本上都写的清清楚楚: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你居然为阶级统治工具服务,你不觉得惭愧么?森林大侠!” “好好好!我不说我那么高尚伟大,我为老百姓争口气,讨个公道行了吧?”我苦笑起来。 “那些自私的人你用这么卖力帮他们么?你倒霉了谁来帮你?还不是我们这些朋友?” “你难道不知道道德是怎么来的?”我微笑说。 “就算老子没道德,照样赚钱,照样让人家眼红。” “我不是说你没道德。”我说,“其实道德本来是没有的。因为人很自私,所以就定了道德让人们去遵守。所以帮助自私的人其实也就是帮助你自己。” “你这是什么歪理?”他愕然问道。 “你想想,如果没有道德,你老婆去偷人,你是不是会很恼火?” “呵呵,所以人们就定了不许偷人的道德?” “在古代通奸是要沉河的,是吧?”我笑着说,“因为那是道德沦丧的。所以要保护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名誉,就有了这样的妇道。” “不错,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有妓院,原则上不用去偷人。” “以前老婆就跟自己的财产一样重要,而且还关系到戴绿帽子的问题,所以怎么可能没有这种道德。其他的道德也就不说了。再举个例子,如果别人被偷了,你管不管?”我说。 他迟疑了半天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张口结舌地点了点头。 我说:“如果你刚好发现别人被偷了,你却不管,那小偷就很嚣张了。他偷完别人就来偷你,到时候你想叫人帮忙也没人帮你,因为人人都想明哲保身。那小偷不用偷偷摸摸地偷了,而是明目张胆地抢了,对吧?所以有时候人是应该自私点,但自私也要有个限度。象这样总有一天轮到自己倒霉的事情,你怎么也要出手管一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他叹了口气,两手一摊说:“你和安东尼的事现在我帮不了你,不过有帮的了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你的车!”我抛着钥匙,微笑向外走去。 去苏州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刚才跟刘新生的谈话。他说的没有错,到时候吃亏的一定还是我。Jacky本来也是劝我的,但怎么也拗不过凡庭诗,最后他也只好私下支持。恶毒的蛇,临死也会反咬人一口,况且是恶毒的人? 但我不那样做,我既失信于凡庭诗,也失去打倒安东尼的最好机会,还会让很多人失去他们的家园。上海所发生的这一切,每天都在中国每个城市发生,不能放任不管。我这么愤世嫉俗的人也不管,真的还有人管么? 可怜,这个世界强权就是公理。公理在强权手上,平民就任人宰割。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人们都知道,可人都麻木了。否则怎么会有几个日本皇军、几杆三八大盖将整个村子的人灭绝的事情?而现在一个个的皇帝风光地登上电视电影,不也是国人奴性思想的反映么?做了几千年皇民,还没做够么?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当初苏巧玲和吴茜媛同居的楼房前,我感慨万分地下了车,踯躅凝望。不过半年,感觉已经历沧海桑田,往事不堪回首。 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人开门。我转向窗前探头望进去,空空荡荡连家具都没有。忽然一阵风,屋子里叮叮当当响了起来。那是挂在屋子正中的那串风铃。现在它更寂寞了。 “这房子前段时间住了一对夫妇,是做生意的。他们上周搬走了。”隔壁的一位阿婆好心告诉我说。 “哦,谢谢了!”我转身走出楼道,身后响起沉重的关门声。 现在苏巧玲换了手机号码,又不告诉吴茜媛,所以连吴茜媛也搞不清楚苏巧玲的下落。我茫然地在楼前伫足良久,不知道该上哪里找苏巧玲。我决定到苏州大学去碰碰运气,于是把车开到了那里。 苏州大学里学生不少,我边开车边东张西望搜索那张熟悉的面孔。两圈下来没有发现,我懊恼地将车停在了一块草地上。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春花灿烂,绿意如酥。三五成群的学生在一起聊天,笑声断断续续传来,使我不禁回想起大学时光。稀稀落落几个学生在远处捧着书本独自钻研,有的在朗读英文,一脸稚气一脸专心。 苏巧玲也喜欢看书,不过看的是小说。她以前就爱借些言情小说回来看,说是大学时的习惯,不过没有大学时那么看的进了,毕竟在社会里思想复杂多了,心难以静下来。但不管怎样,小说还是打发时间的好方式。 想到这,我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涌上来。苏巧玲一定会去借书看的,我很了解她。可苏州这么大,书店那么多,怎么找得到她去的那家呢? 这时又想到吴茜媛今天跟我说的话:“苏巧玲如果还在苏州,你或许可能在学校附近找到她。” 我连忙问了几个同学,附近有几家借书的地方,然后开车一一去找。我将来意说明,书店老板哈哈大笑说:“苏大里美女多了,你要找随便就可以找到一堆。” 我将苏巧玲的相貌特征描述了一遍,又恳求他好好想一想。书店老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来了。” 我欣喜不已,连忙请他再告诉我更多。他说:“她个子蛮高的,有一次我听她打手机说四川话。” “对对,还有呢?”我连声催促。 “那女孩子最近才来的,所以你不提醒我也想不起来。下了课的时候,她就来还书借书,都是言情小说。” “她最近来是什么时候?” “大概昨天中午来的。” 我点头说:“那今天会不会来呢?” “这就难说了,我又没时间记她什么时候来。这里来的人太多了,我能记得她已经不错了。” “唉……”我叹了口气,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对了,我记得她最近来脸色都不怎么好,而且从来没有笑过。”老板还补充了一句,看在我失望的份上。 我苦笑说:“就象我现在这脸色一样难看吧。” “还好你还能笑。”老板也挺幽默地跟我开玩笑,忽然他指着我背后说:“喏!那就是你说的女孩子!” 我猛地回头望去,一个高挑婀娜的女孩子轻盈地向这里走来。她的相貌娇好,体态优美,在一群学生中仿佛鹤立鸡群一样独特。尤其是她那双忧郁的大眼,充满着醉人的诗意,惹人怜爱。 她那双忧郁的眼睛,让我想到了林思雨,但绝对不是苏巧玲。那女孩子虽然漂亮,但若跟苏巧玲站在一块比,犹如星光之于皓月,顿时没有了光彩。 我心中一黯,大觉失望地叹了口气说:“不是她。” 那女孩来到我身边还书,跟老板说了几句,说话中有股淡淡的四川口音,让我回忆起苏巧玲来,笑着对老板说:“四川的美女都象一个模子倒出来的,长相说话都差不多。” 老板也点头笑道:“是呀,我老婆也是四川人,长的也很漂亮哦。” “恭喜你啦,老板。”我说。 “呵呵,你要找的那个四川女孩子一定非常漂亮吧?她是你什么人?女朋友?”老板随意问道。 “以前是。”我说着长长叹了口气。 “你问问这个女孩,她可能知道呢。”老板指了指我旁边的四川女孩。 “不会认识的,已经毕业快一年了。”我摇头说道。 我和老板一人一句,把女孩说的有点懵了。她忍不住问我:“你要找谁?” 我犹豫了一下,告诉这女孩。想不到她居然说:“她是我师姐,我认识她。” “你怎么认识她的?”这下轮到我懵了,惊奇地望着她。 “她比我高两界,去年毕业的。”她解释说,“前两年我刚到苏大的时候,参加过一次老乡会,那时候认识她的。我还认识她的男朋友呢,个子很高的,在校队打前锋的。昨天我在学校里看到她了,还跟她打了个招呼。” 她这么说我不再怀疑了,连忙抓住她的手,激动地问她:“她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么?” 她被我的举动搞的不知所措,一张嫩白的脸蛋倏然绯红,我尴尬地放开她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说她明年想考研,你如果去图书馆说不定能找到她呢。”说完她带着腼腆的笑容走了。 “嘿嘿,我还第一次见她笑,而且红着脸笑。”老板盯着女孩的背影发笑,说,“你真厉害呀!” 我一路笑着望图书馆去。快到图书馆的时候正好下课,人很多,我不得不停车子在路中间焦急地等待学生们走开。这时,我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俏脸,她正走出图书馆,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我赶紧跳下车,挤开人群,边跑边喊:“苏巧玲!” 苏巧玲闻声望到我,怔了怔拔腿就跑,没想到慌不择路被绊了一下,怀里的书散落在地,人也摔在一旁。我急忙跑上去把她掺起来,问她是否没事。她摇了摇头没说话。我不顾别人怪异的目光,蹲下来帮她拍掉牛仔裤上的灰土,拾起她的书抱在怀里,站了起来才舒口气,微笑对她说:“终于找到你了!” 她漠然望着别处,仍是一声不吭,但眼中已有了泪光。 这么来我就有些不知所措,笑容也僵硬了,盼望她能说点什么才是,不然别人看我们这样子,一定误会是一对情侣在赌气。我一紧张不由抓紧怀里的书,低头瞄了一眼,呐呐说道:“你考研啊。” “你找我干什么?”她冷冷说了一句,一瞬不眨盯着我的眼睛。 “我想……” “你想让我把孩子拿掉?”她冷哼道,“安东尼不是好东西,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撒谎说是他的孩子!” 我的脸开始发烫,热到耳根。左右张望了一眼,我张臂搂住她往路旁走,说:“我没那个意思。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别站在路中央挡别人。” 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于是顺着我的意思挪动脚步。 苏州大学有座可园,粉墙黛瓦,杨柳依依,荷塘里波光粼粼,边上奇石横陈,一派秀致的江南园林格局。优美的环境总能让人神闲气定,苏巧玲已经安静下来了。我们坐在塘边的台阶上,都各有心事,望着荷塘沉默不语。 “我前两天才听茜媛说的。”我先打破缄默,说话却难免底气不足,“如果生下来是唯一的选择,那就生吧。” “你就来告诉我这个的?”她扭头注视着我。 “是的。”我轻叹了一声,仰望蓝天,看到一片闲适的白云。我不敢望她,却下意识望向她,看到她阴郁的眼神。我笨拙地挤出一丝微笑,想缓和我们之间不愉快的关系。 她的脸色很苍白。本来她的肤色是雪白如霜,微微透出一抹亮丽的红晕,现在却苍白的没有血色,甚至连嘴唇都失去了光泽。她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她淡淡地说道:“那你没必要来说这些,你不来我也会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我不是来改变你的决定和生活,但我的错却改变了你的生活,所以我要给你一些补偿。”说着,我掏出了口袋里的支票,递过去给她,说,“这是十万元的支票,请你收下吧。” “我不稀罕你的钱!”她推开我的手,冷笑说:“我给你一百万,你来替我生这个孩子,行么?” 我闭上眼睛捂着额头,摇头苦笑说:“我生不了。” “我受的痛苦不是钱能补偿回来的!” “那你想怎么样?”我轻轻地问道。 “我不想怎么样。”她说,“我不想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 “我知道……”我点头说,“可你应该知道,我不爱你……” 她大声冲我叫着说:“你不知道我爱你!” 我顿时楞了,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心里乱糟糟的,象无数蚂蚁在爬。如果她是开玩笑,为什么她的眼里藏着泪光?如果她是欺骗我,为什么眼神那么坚定? “我知道我以前欺骗过你,但,但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她嘴唇颤动着,两行清泪已经挂在脸上,泣不成声,“离开了你我才知道我多么爱你。虽然和你在一起日子很平凡,可却每天都真的过的开心。在大学时谈男朋友只知道别人很羡慕我,因为他是校队的精英,学校里的名人。跟他走到哪里都有人用艳羡的目光谈论我们,我在大学里一直都因为这骄傲。可到了社会,我又觉得钱更重要,有了钱可以满足我所有的愿望,可以穿高档的时装,用高档的化妆品,把自己打扮的更漂亮,让别人更羡慕我。我只知道不停地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过的是不是真的快乐。直到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快乐,我才醒悟过来,我才知道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才是真的快乐的。我甚至为了让你能多点时间在我身边陪我,打电话到你的公司告诉他们你在外面兼职,让他们解雇你……” “什么?!原来是你……”我既震惊又错愕,猜来猜去,没猜到竟然是苏巧玲告的密,亨申公司才知道我在外面兼职把我炒了!我怎么没想到,当初发现马军的秘密时,就刘新生和苏巧玲两个人在场亲眼看到的,居然没有怀疑过是苏巧玲告发我的,我真笨! “我只想你多陪陪我,不要那么多工作和应酬了。难道我有错么……”她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滚落面颊,鼻子早已哭的通红。 我掏出纸巾替她擦去泪水,轻轻安慰了几句。她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说:“其实我帮安东尼拿录象带,是他逼我那么做的……因为,他拍了我的裸照,如果我不帮他去拿回录象带,他就会把照片放到网上去。”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心中满是愧疚,原来错怪了她。 “我想说的时候你有给我机会说么?”她质问我。 “你们女孩的心思我怎么能猜到?”我苦笑说,“误会也误会了,错也错了,还能怎么样呢……”我不禁长叹一声,将她拥入怀里。 她渐渐在我怀里停止了哭泣,象个疲倦的孩子熟睡。我无奈地望着荷塘里的荷叶,再过不久,荷塘里将盛开无数的荷花,纯净高雅,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我喃喃自语说:“可惜啊,缘分这么捉弄人。我已经跟诗诗订婚了……要想不伤害其中一个,却不得不伤害另外一个。难道世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沉思良久,我低头望着怀里的苏巧玲,轻轻说道:“如果能娶两个老婆,你一定是第二个……” 苏巧玲似乎醒了,蠕动了一下,从我怀里坐直,抹去泪痕,望着荷塘微笑,说:“我来到苏州大学第一年时,就在这里认识我前任男朋友的。我记得池塘里满是荷花,那时花开的很鲜艳。现在它们在孕育下一次开花,不知道是不是还那么鲜艳?”
出处:蓝色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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