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到早上十点,我一直没睡好。 夏琦可能喝过头了,睡的很香很沉。也许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又少一天了,格外珍惜,怕梦容易醒。 我眼皮老跳,可能有预感会发生什么。林思雨还真让人牵挂,她到底跑哪去了?我正躺着发呆,手机爆响起来,我慌忙拿起,看也不看就接通了电话,我怕吵醒了夏琦。 “老大……”电话里传来猪头三的声音,很低沉,“我……” 我大惑不解,连忙问他:“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昨晚和老板发生不快了?” “我……你快来我家救救我吧,森林木!”猪头三几乎要哭出来了,“快来,马上过来。” “发生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了,很急,你快……” 我打断道:“你不说我不去,听到了吗?”我很好奇更迷惑了。 “思雨,她……” “你看到思雨了?她怎么了?”我听了不由紧张起来,声音也大了,我看到夏琦被我吵醒,歉意地朝她微笑,继续追问,“快告诉我思雨怎么了,你再犹豫老子跟你绝交!” “她、她在我家……”猪头三一副心虚的样子,说下去就象没声了。 “她怎么会在你家?”我立刻坐了起来,夏琦惊讶的望着我,我又高声诘问猪头三,“混蛋,快说怎么了!” “昨晚她躲开你们,等你们走了,她又回到兰桂坊继续喝酒……”猪头三长长叹了口气,又说,“我和她都喝醉了,我就带她回家……她、她正躲在房间里哭,锁上门了,我怕她想不开,你快来呀!” “你这王八蛋!你竟敢欺负我妹妹,你……”我火冒三丈,气的说不出话来。 “思雨怎么了?”夏琦关心地问。 我看了一眼没理夏琦,愤然对猪头三怒吼道:“你给我看好我妹妹,她要有什么事,要你小子偿命!我马上到!” “猪头三这挨千刀的,竟敢动我妹妹。”我边爬起来,边和夏琦解释,“我马上到这混蛋家去,思雨在那哭呢,万一……唉!该死的肥猪!” 夏琦揉揉惺忪的睡眼也急忙起床,穿上衣服。 我突然想到什么,歉然说道:“这件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你还是别去了。思雨看到你情绪会不稳定,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好!” 可以说,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不是这样,恐怕悲剧就不会上演了。这个错让我终生难忘! 人生的棋局下错一步,不是满盘皆输那么简单。毕竟不能重新布子再来下一次,很多事情错了一次,永远都无法挽救了。 我昨天不该让夏琦和林思雨见面,不该把林思雨挽留下来,不该把她弄丢了,不该……不该的太多了。 凌晨回来,我还对夏琦说:“琦琦,是你重新点燃了我对爱情的欲望,开始让我重新树立对爱情的信心!如果给我多一点时间,多一点爱,我会不能自拔的爱上你的!” 也许我也不该说这句话的,它令夏琦爱我更深。我最不该让夏琦离开我身边,我无法原谅自己。 夏琦是很明白事理的女孩,知道这种事情当事人不希望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她微笑对我说:“那我就回家一趟先吧。父母明天才能回来呢,我去打扫一下迎接他们。” 夏琦家里在杨浦区复旦大学背后,来徐家汇的公司比较远,所以夏琦和一个女孩一起在上海足球场附近合租了一套房子,一般一两周回家一趟。她父母搞施工设计的,经常出差在外跑工地,也管不了那么多,时常是一个月可能才见到几面。 我也觉着这办法不错,告诉她我办完事就联系她。 于是我们暂时分开来了,我风风火火地赶去猪头三家。 猪头三象犯人一样低着头给我开门,我进门就给了他一拳,血从他两个鼻孔流了出来。 他一把擦去,悻悻道:“打的好!你真够兄弟!” 我不说话,屋子里死一般沉寂,我只听到自己愤怒的喘息。我有些慌了,害怕林思雨想不开, “难道我们几年兄弟感情,还不如你和她一个月的兄妹情吗?森林木!” “你小子还欠揍吗?”我沉声说,“难道我和你是兄弟,你就可以欺负我妹妹?你这他妈的是强奸!知道吗?” “胡说!她愿意的,她同意我才这么做的。” “你把她找出来,快!”我不想听他胡扯,我要看到林思雨好好的。 卧室的门是反锁着的,林思雨在里面。我们不说话,里面也死气沉沉的。 我握拳捶门,对里面大喊:“思雨!我是森林木!我是大哥呀!你快开门!” 砸了半天门,听见林思雨在屋里哭泣,我暗自松了口气,她还活着,真怕这倔强的丫头想不开。 我连忙叫道:“思雨,你不开门,大哥就砸破门进去了!大哥要单独和你说话。” 猪头三小声说:“算了,我都叫了半天了,没用了……” “闭嘴!给我滚一边去。”我怒叱道。 猪头三刚滚开,卧室门就“嗒”一声,锁开了。我赶紧扭开锁头,冲了进去,重重的摔门,反锁上。 林思雨哭的象泪人,扑到我身上,失声痛哭起来。我紧紧抱着她安慰,叫她别哭,她反而哭的更厉害了。我突然望见洁白的床单中央,落下梅花般刺眼的一片红。我心里震撼:“原来思雨还是处子!这杀千刀的猪头!你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 “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大哥给你做主!”我边擦她面颊上的眼泪,边柔声问道。 “我没事了,大哥!”林思雨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有你这么好的大哥,我很开心。”说着她又伏在我怀里抽噎。 我默默的叹息着,轻轻抚着她的背,又拍了拍,说:“不要纵容包庇罪犯,即使他是我好兄弟,我也要绳之以法!” 林思雨含着泪,幽幽的笑着说:“大哥有女朋友了,妹妹也该找个男朋友呀!朱大哥人挺好,挺风趣,有事业心,有才干,难道不好吗?妹妹只是因为第一次,心里慌乱了才哭了。大哥不要怪他吧。” 我顿时懵了,错愕地问道:“你真的是喜欢他吗?傻妹妹,你别因为怕被别人知道了尴尬,就便宜这混蛋了。” “大哥的兄弟,能差到哪去呢?大哥既然能和他做兄弟,我为什么不能做他女朋友呢?”林思雨反问我。 我顿时语塞了。我该怎么解释这种兄弟关系?我是否有必要去解释呢? “唉,以前他还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但他今天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就是对不起我。说真的,我和他做兄弟跟你和他做情侣性质两样!” “我明白大哥你的意思了,唉……”她离开我背过身,无奈地说,“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吗?” 我低下头,思忖道:“她也许期待我能做点什么吧?其实是否处女,对我意义不大,我都不是处男,怎么能那么要求她?但夏琦呢?我就不管她了?让她伤心?还是等她出国了再……” 林思雨望着床单上的烙印,说:“反正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想没什么不可以做他的女朋友的。如果连你也怀疑他,那我就只好赌赌我的运气吧。我的运气一向都好的,不是吗?大哥……” “你这是破罐破摔的思想,绝对是不理智的。你别急做决定,千万别再犯傻了!” 我说完不由叹了口气,她恐怕早就决定好了,只是要和我当面说罢了。我该不该告诉她,夏琦要出国,和我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了?但我始终对她没产生过那方面的想法,而只是当她是我的妹妹看待呀。 “我决定了,大哥!我做他女朋友也没什么不好。他比你会讨好我,比你有钱,事业比你成功,况且……”她徐徐转身,看到我脸上僵硬的表情,停下不说了。 “没错,他是各方面都比我强,你说的不错……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我还废话干么?真傻!”我突然有种哭的欲望,但不能在她面前掉一滴泪的。 林思雨默然望着我,她自己眼泪流了出来。我觉得要控制不住脆弱的泪腺,最后的堤防快崩溃了。 不知谁先动的,我们拥抱在一起,她哭了,我也流泪了。 傻妹妹,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决定? 独自走在南京路步行街上,茫然望着鱼贯来往的人群,我嘴角不由自主在抽搐。 我想笑刚才走出卧室时看到猪头三那副惊慌的表情,但我却没有笑出来。我猜我现在脸上的表情要比哭难看的多。林思雨做出了一个令我和她都要后悔的选择,怎么生活那么多无奈呢?算了,只有祝福她了。 左眼又跳了,我总有不详的预感,千万别来真的。 现在我要到夏琦家去,刚才电话里她说要做饭给我吃,让我感受家的温暖。这小姑娘越来越可爱了,我是否会成为她爱情的俘虏呢? 潜意识里我很情愿,言行却在负隅抵抗。 我还能坚持多久? 路过老庙黄金店,我被耀眼夺目的商品勾住了眼球。 我挑来选去,挑中了一条自认为很精美的白金项链,那可不是街头地摊的便宜货,足足花了我4888元。 我想给夏琦一个意外惊喜。 天色很暗,我看了看时间,四点四十七分。头上罩着块脸盆大的乌云,象随时要在我头上泼水的样子。 我匆匆上楼,敲响了夏琦家的门。才分开半天,心里很想念她的甜蜜的笑容。 门开了,夏琦娇笑着把我拉进来,关上门便送上一个火辣辣的香吻。 “你怎么和我想的一块去了?宝贝。”我用鼻子抵着她的小鼻子笑道。 “呸,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呢。”夏琦一脸沉醉的笑了。 “我闻到菜香了,你还真会做饭呀?先吃饭,我饿死了。” “不许你说死,太不吉利了。”夏琦轻嗔道,“我也饿坏了,今天一天没吃东西,忙着准备饭菜给你呢。” 夏琦拉着我坐到餐桌前,我看到除了青菜和鸡蛋,其他都是熟菜,立刻明白过来。 我嘲弄道:“原来上海女孩子就是这样做菜的呀?”想起瑶瑶精湛的手艺,心里还有一点苦涩。 夏琦噘起嘴生气了。我连忙赔笑,夹起一只大虾送到她嘴边,夏琦才笑着要我先剥好壳她才吃。我剥好自己咬了一半,笑嘻嘻地将另一半递到她小嘴,她连我手指都咬到嘴里,疼的我眦牙裂齿的。 边吃饭,夏琦边问我林思雨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吃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告诉了她。她对林思雨的感情没我那么深厚,听完只是摇头叹息。 我问是否对这样的结果习以为常了,她微笑说:“如果放在上海的小姑娘身上,选择猪头三这样的男朋友,应该认为是一种炫耀的资本。若不是被你诱惑失身,我也要找猪头三这样有钱有身材,精明能干的男朋友呢!” 我失笑道:“胡扯什么!我不成了诱奸你了吗?再说猪头三那肥猪也算的好身材?你们什么眼神?天下乱了。” 我听夏琦这么一说,觉得林思雨和猪头三在一起,或许也算是福缘,心情渐渐开朗起来。 “你不是诱奸我,是诱拐我,把我拐上你家床了。” “那今天是否你要翻本,把我也拐上你那张香喷喷的小床?” “我那张床是大床哦,你看了就知道了。”夏琦神秘地笑着说,“其实女孩子可能都喜欢肉多一点的男孩子吧,那样比较有安全感。” “又胡扯,什么安全感,手感吧?”我不屑的说,“那只猪,一肚子肥肉!哼!” “和你一样,一肚子坏水啦。”夏琦笑着把剥好的虾仁塞到我口中,我趁机咬回一口。 吃饱饭,天完全黑了下来,看不到一颗星星。 我拥着夏琦站在阳台上看夜景,任由清寒的晚风抚过面颊。 夏琦靠在我怀里,幽幽的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再次欣赏上海的夜景呢?如果每天晚上都能这样多好呀。” “我更倾向于躺在床上看你的风景。每天晚上都要看,每次至少看一百遍。”浪漫的气氛里,我开始有些不正经地说话。 “你这个大坏蛋!老色鬼!”夏琦吃吃地笑着说,“你要看琦琦就让你每天都看个够,只希望你别离开我……” “今天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特别想念你……我很害怕。” “你怕什么?”夏琦惊惶地望着我说。 “我怕失去你,琦琦!”我叹道,“可能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了吧。但我不知道,是爱多点还是寂寞多一点。我希望不是那第4种情感在作怪。我无论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觉得离不开你了。但真的要我做你的男朋友,我觉得不配。唉……我一无所有,拿什么来爱你呢?” “只要你心里有爱,你就有了一切!傻木头……”夏琦环抱着我,把头枕在我肩上。 我轻轻吻着她的秀发,不知怎么,眼睛老是跳。夏琦似乎在我怀里哭了,她不想让我知道。我紧紧地拥着她,就好象拥抱这美丽的世界。是否爱已经滋润了我干涸的心田,我不敢确定。 我拿出项链,对夏琦说:“我本来想送你这条项链,作为纪念。如果我们还有缘分在一起,我下次送给你的就是定婚钻戒了。” 夏琦惊喜地望着项链,娇憨地说:“我现在两个都想要,你都送给我吧好吗?” 望着她忧郁的眼神,我心里很不安。 我多希望能豪情壮志地跪下来,求她:“琦琦,请你嫁给我吧!”可是心里满是愧疚和无奈,象发了酵的醋坛。如果,我能相信爱她就拥有一切,该多好呀,哪怕是骗自己。 我吻着她的额头,默默为她戴上项链,心里在歉意地忏悔:“对不起了,琦琦。我又让你失望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体谅我的无奈。” 我想给她快乐,我认为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快乐才是长久的,我给不了她这样的快乐。所以我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快乐,而不是我。 “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走吗?”夏琦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柔声问我。 走在细雨打湿的街道,我和夏琦手牵着手,边走边聊。 话象永远也说不完,路象永远也走不断。如果今晚繁星点缀,皓月当空,那该多好!我可以和她一起看流星,一起许个心愿,祈祷我们的未来。 “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永远走到老!”夏琦天真地笑着说,“老的时候,你掺着我,我掺着你,多有趣呀!” 我微笑说道:“老了,牙也掉光了,话也说不清了,你还能走的动吗?” “我还能跑呢,信不信?”夏琦嫣然笑着。 她把我身子转过一边,脸朝街边的商店,神秘的对我说:“你不许回头看,我马上回来,跑回来!” 我想这小丫头又在搞什么花名堂了,乐呵呵地说:“好的,我等你。” 我靠在灯柱下,闭上眼,默默数着时间。 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了…… 我开始有些心焦,想偷偷回头看。 “砰”一声沉闷的震响,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啸传来,一辆车子嘎然刹住。 我霍然回头,看到一个女孩倒在了路边,鲜血染红了橙黄色的羽绒服。 是夏琦! “琦琦!”我撕心裂肺的一声悲呼,猛的冲了过去。 我扑倒在地,把夏琦抱了起来。夏琦额头上都是血,我眼中全是泪,模糊了双眼,失声痛哭,大声叫着:“琦琦,你醒一醒啊!琦琦……” 夏琦没醒来,她完全昏迷了。任我怎么叫也叫不醒她。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夏琦,现在已经人事不省,呼吸也微弱快到极限了。 司机和路人慌忙打电话报警。我悲愤地冲到司机跟前就是一拳,拔下他的汽车钥匙,抱着夏琦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车上我不停叫唤夏琦,她终于苏醒过来,艰难地笑着,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我买了个火机给你,是Zippo的……” 我抬起她紧拽着的小拳头,她颤抖着把手里的火机松开,落在我手上。 一个银白的火机,沉甸甸的,象是压在我的心口。 “我不要火机,我要你!琦琦!”我含着泪告诉她,“你没事的,你会好的……我爱你,我要娶你,琦琦!你不要睡着……” “森林木……我……我只能来世再做你的……新娘了……我爱……” 她还没把话说完,又昏迷了过去。 我发狂地冲进医院,抱着夏琦喊医生。 看着夏琦被推进急症室,两道门无情地把我和她隔开,我的心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我抱着头坐在长凳上,手里抓着带着夏琦余温的火机。若不是急着给我买火机给我惊喜,夏琦就不会不看马路上的车,被撞倒了。 我真想把这该死的火机远远的扔了,但我却不忍心,那是夏琦对我的爱! 我痛苦地祈祷,如果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那么我爱夏琦,夏琦也爱我,上天一定要还我一个活生生的夏琦。我不要她做我来世的新娘,我要今生今世! 现实总是无奈的,命运总是残酷的。 医生冷漠的告诉我,他们已经尽力了,无能为力。 我痛哭流涕,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信心,难道就这么被摧毁了吗? 为什么我的爱情都没有好下场? 我还有希望吗?
出处:蓝色理想
责任编辑:do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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