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桂坊。
这里依旧歌舞升平，浮光掠彩，没有丝毫褪色。倒是印证了那句话，少了几个人，地球照样转。上海同样也不因为少了几个人，而失去了夜上海的繁荣昌盛。不过对我来说，少的人却是很重要的。即使是平日觉得不算重要的Jacky，这时候也打道回香港，准备过春节去了。没有了老朋友，我不免感到几分寂寞。
毛仁虎眼花缭乱地望着穿插左右的一张张俏脸，不住感叹说：“唉，心脏不好的还是不要来这个地方的好。”
我抱以同情的目光对他说：“身体差的最好也别来，否则保险公司肯定要倒闭。”
“幸亏我们都不是这两种人，哈哈！”他幸灾乐祸地大笑，就跟舞曲一样震耳发聩。
“先别笑的那么开心，也许今晚就发现你身体不好了。”我把他往人群中拉出来，走到吧台前买酒，不时有人蹦蹦跳跳经过我们身后，有意无意地触碰我们的身体。
“喂，我看到两个美女，有个是你要找的混血儿哦！”他兴奋地拍着我的脑袋，指向一处，“另一个是典型的东方美女！”
我好奇地张望，终于穿越人头，看到不远处两个美女面对面，随着舞曲扭动水蛇般的腰身。正对着我的美女黑短发、高鼻子、瓜子脸、明亮的大眼比平常人深陷，看着她就感觉有股清新的香气拂面而来，让人精神一爽，为之倾心。
我就喜欢那个混血的美女，长的象日本的一个著名封面模特，桥本丽香。在西方，这样的美女可能不会有很多人倾慕，但在这里却是洛阳纸贵。这种美女融合了东西方的美，是上天经典的绝作，妙不可言。
背对我们的那个女子也是高挑的身材，动人的曲线，一头长发披肩。我猜想也是位惊艳的美女吧，否则不会让毛仁虎这小色鬼看上的。
“真不错！”我附耳大声对他说，“这里美女不缺，就是缺钱。咱们一人盯一个，混血儿你看多了，就让给我吧？”
“呵呵，”他说，“我看惯了金发美女，更喜欢看东方的美女。背对着我们的那个就是很清纯的东方女性，典型的东方美。”
我用力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意见，最好是我们观点相悖，就不会有竞争了。我可不喜欢跟老板抢女人，更没兴趣。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见你，就对你推心置腹呢？”他神秘地笑。
“说！”
“你和我的年纪差不多，性格、兴趣也相近，很投缘。更重要的是你很为人豪爽，讨人喜欢，就象现在，你知道我对东方美女感兴趣，就让给我。”
“你肯定她是东方美女，难道你看到她的脸了？”我惊讶地望着他。
“她们刚才从我们后面经过，你没看到吗？”他比我还吃惊，“你怎么那么迟钝，在这种场合看到中意的美女要眼快手疾！”
“那还罗嗦什么，晚了别人抢去了。快上！”我踢了他一脚，两人同时挤了过去。
他凑近那个东方美女打招呼。混血儿注意到我们，冲我们做了个甜甜的微笑。我点头微笑，贪婪地凝视着她，感受着心灵的愉悦，好不容易才把目光转向她的同伴，不由震惊在场。
对方的震惊也许不如我，但一样惊了半天，想不到上海这么大，碰面的机会却不小。
“这么巧啊，丽丽！”我先打了个招呼，对这个猪头三的上任女朋友真是喜憎难分。不是说她跟个老洋鬼子出国了吗？怎么在兰桂坊碰到了她，难道是她留恋祖国母亲的怀抱，不舍的离去？
“你好啊，森林木。很久不见了，你还是很精神嘛。”丽丽不慌不乱地笑着寒暄，好象当时偎依在猪头三身边那般友好。
“你们认识呀？”毛仁虎欣然问我，又悄悄对我说：“那太好了，快介绍！”
我开门见山地为丽丽和毛仁虎做了介绍，还特别提醒她，毛仁虎可是美国公民，不是中国公民。丽丽迷雾般的双眸顿时一亮，象钻石般璀璨夺目。毛仁虎马上自我补充介绍起来，言语间透露着翩翩绅士风度，让丽丽芳心窃喜。两人忘我地投入交流的兴奋当中，忘了我和混血美女的存在。
我更窃喜，不失时机地跟混血美女大献殷勤，赞美了一番，谁知她摇了摇头说：“Sorry , I don’t know what you say。”她怕我误会，还补充说明：“I don’t know Chinese 。”
我当然听得懂她说的这几句英文，但我的英文水平和她交流起来，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幸好的是，丽丽对我这个大恩人还有点良心，对我说：“她是英国人，在香港长大，懂的香港话的。如果你也会的话，可以用香港话跟她说。”言语颇为真诚，但眼波中流动着轻蔑。
没办法，谁叫我大学不好好学英语，过了四级就去学日语了呢，到头来两面不讨好，还遭人耻笑。毛仁虎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脸色，扬扬眉又开始跟丽丽做大洋两岸的对话。我心头狂悲后又狂喜不已。
“你会说广东话，真是太好了！”我用广东话跟混血美女说，“我叫森林木，丽丽的老朋友。不知有没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凡庭诗，你是中国人吧？”凡庭里的诗？这真是个美丽而诗意的名字！凡庭诗温婉一笑，露出一口玉梳般整齐的皓齿。
我心里叫道：“用你的牙咬死我吧，我想那肯定是最温柔、最痛快的死法。”嘴上笑呵呵地回答说：“是中国人，正宗的中国人。你也有中国血统？”我随口问她。
“我有一半中国血统，一半的英国血统。”她冲我眨了眨眼，友好地笑了。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混血儿，帮我签个名吧？”我半真半假地掏出笔和本子来，递给她，顺便又恭维了几句。
她睁大眼，掩着嘴笑了笑，却还是认真地接过纸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正要还给我，我又要她留个电话给我，并递给她我的名片。她解释说她是来上海旅游的，只有宾馆的电话，我认为有总比没有好，她就写了宾馆的电话，并好心给我一个她的电子信箱。
我开心地道谢收好，又海阔天空地聊了一会，本想请她们去隔壁的酒吧坐坐，丽丽却接了个电话，告诉我们说朋友叫她们过去玩。从丽丽的眼神里我看的出，肯定是男人的邀请。
遗憾的目送凡庭诗跟丽丽去了，我也失去了玩下去的信心。
毛仁虎又勾搭上了两个美女，他看我有些沮丧，安慰我说：“在美国，那样的混血儿也很多，回去帮你物色一个，怎么样，够朋友吧？”
“远水救不了近火，省省力气吧？”我失望地回答。
“别太认真了。”他很认真地教育我，“告诉你，这种混血儿很容易上手的。一般的规律是金发美女三周内，混血儿十天，不然肯定不要再指望了，明白吗？这是我在美国的经验！”
“那我肯定没戏，人家呆在这不到一周。完了。”我惋惜地灌下一口啤酒。
“那也不一定啊，呵呵……”他又问：“这里的美女情况如何？有没有 ONE NIGHT STAND（一夜情）啊？”
“有，钱越多，也就越容易搞定。”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想叫他撤退，他又提出来带这两个美女去新天地吃宵夜。我差点被呛了一口啤酒。但看到两个美女渴求的目光，我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又提醒他小心董事长生气。
吃过东西，他告诉我那两个美女在他的美钞面前投降了，我马上醒悟这两个女的原来是小姐。看来现在的小姐越来越高级了，连我这老江湖都给蒙蔽过去了。
他跟我商量说：“这两个美女不如带去你家……”
我吓了一跳，家里两只母老虎，比这只小老虎凶恶多了，我敢带她们去不是活腻了？我连忙拒绝。后来我在南京路上找了个酒店，让他和两个美女住了进去，自己开着车走了。
我在车上给刘新生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想还车给他。他说自己在衡山路上一间酒吧陪赵艾呢，车不用急着还。我怕赵艾埋怨他，说还是还了算了。两人你推我让了半天，他干脆说我先过去再说了。
我立即改道往衡山路去。
今晚喝了不少酒，我开的不快，在衡山路上怡然慢行。经过一家灯火灿烂的餐酒吧，透过落地玻璃窗，蓦然看到了一个亮丽身影，鬼使神差下我猛踩住了刹车，汽车嘎然停下。
我再仔细地打量窗里的那张俏脸，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凡庭诗！
“Fantasy！”我打断了凡庭诗的深思，低下头望着她笑，“怎么你一个人？”
“是啊，一个人。”她看到我先是一惊，跟着愉快地笑了，“你也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询问道：“可以坐下来吗？”
她也点了点头，眨动卷长的眼睫，笑靥如花。我说了声谢谢，坐在她斜对面，靠窗的位子上，她问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英文名？”
“你告诉我的呀。”我说。
“我只告诉你我的中文名。”她摇头说。
“那我就是瞎猜的。”我又笑了。
她似乎找到了个可以说话的人，乐于侃侃而谈，不论谈论什么，我心里有这种感觉。我猜想她必定有很多话藏在心里，一旦找到了切入点，她肯定会滔滔不绝地倾吐出来。不论我猜测是否正确，和她交谈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讨好她开心的同时，我也同样开心。
“你猜对了，不过不是太难猜吧？”她用手支起尖巧的下巴，笑着凝望我。
“不难，懂点英文的都能猜中。”我回答说。
正说话，一个服务生打断了我们，上来问我：“先生，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我对服务生说：“有冰水吗？来杯冰水吧！”我正需要冰水冲淡酒精，清醒一下脑袋。
这是个西餐厅兼酒吧，冰水一般是免费的，相信只点一杯冰水的人是很罕见的。服务生楞了楞，又问：“还需要什么吗，先生？”
“没了，谢谢！”我心想，你能闭上嘴快点拿冰水来我就很感激了。
“你不喝点酒吗？”凡庭诗问我。她面前有杯鸡尾酒，一个红果子点缀在一堆碎冰上，酒液是绿色的，象湖水一样澄清。她看我注视这杯酒，轻轻一笑说：“我这杯叫‘红粉闲情’，可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哦。”我胡诌说：“上海有很多二奶，住在郊外的红瓦白墙的别墅里，四周一般湖光水色，闲情逸致，所以酒吧里就流行这种叫红粉闲情的酒了。”
“什么是二奶？”她疑惑地问我。
“就是被有钱的人养在家外头的情人，一般是二十岁左右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说。
“I see！”她颔首望着酒，笑了笑，“我似乎不适合喝这样的酒。”
“名字只是起来听，好记的，不是说只有二奶才能喝这样的酒。”我笑了笑，又说：“一般二奶不喝这样的鸡尾酒。”
“那她们喝什么酒？”她好奇地问。
“她们一般喝中国的白酒，茅台、五粮液，或者是白兰地、威士忌之类的烈性洋酒。”我严肃地望着她说。
“那她们的酒量一定很好了？”凡庭诗吃惊地望着我说。
“当然了！如果你每天没事做，自己一个人怎么打发时间呢？那除了喝酒麻醉自己，就只有吸毒了。”我说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们不用工作吗？”她又惊奇地问。
“有人养她们，给她们很多钱，她们还用去上班吗？”我解释说，“而且这些女孩子很娇贵，谁能指挥的了她们？而且她们很多人都是没有什么能力的，除了讨好男人喜欢。所以她们更不会上班了。”
凡庭诗呆了会才半信半疑地点头，眼中一片迷茫，说：“想不到上海有这么多这样的人。”
“你呆久了就会了解这座城市了，别被它的繁华迷乱了眼睛。”我说，“你现在对上海感觉一定还不错吧？”
“是的，我觉得它很漂亮，很多地方有英国的气息，也有法国、日本甚至还有香港的影子也能找的到。”她望着窗外，似乎在追忆一幕幕熟悉的场景。
“上海就是香港第二。”我说。
“什么意思？”
“就是说上海将来会成为第二个香港。同样是移民城市，融合着东西方各种文化，又是经济腾飞的中心，保持着快速的节奏，吸引全世界的目光和资金，还有就是中国政府要把上海建设成国际大都市，当然目前这点是没法跟香港比的，香港作为一个自由港，百多年前已经向全世界开放了，香港人的意识里地域观念没有上海人这么强，当然不少香港人还是象上海人歧视内地人一样，歧视大陆人。”
“这在英国也不能避免的。高级文明总会歧视低级于它的文明，要用高级的文明同化低级文明，同化不了的就遭到排斥。这是自然规律。”她说话十足教授口吻，说不定大学就是学社会学的。她又微笑说：“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上海这种节奏不算快，但时尚美丽的城市。”
“这不代表你喜欢上海人吧？”我一脸好奇地望着她，“在我的观念里，喜欢一个城市的人，才对这座城市有好感。人是城市的灵魂，即使城市建设得再美丽都好，没有内涵的城市形同行尸走肉，跟口吐脏言的美女一样恶心。”
“我把城市和人区分的很清楚，可能跟我身世有关。”她嫣然一笑说。
服务生终于端来了杯冰水，我道了谢，又接着跟凡庭诗说：“在你的生活里，每个城市就象一张床，对你来说，城市的名称就象床的牌子一样。今天睡在伦敦，明天睡在香港，后天又睡在上海，接下来又到另一个城市，睡在另一张床上了。所以，做这张床的工人是谁，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对吧？”
我感到自己的比喻有些粗俗，容易让人产生歧念歪想，但实在想不到什么更漂亮的词句了。说完我就灌了一口冰水，想让脑子快清醒起来，在美女面前怎能不好好表现一下呢？
“呵呵，你说的不错。”她点头笑了，我稍稍舒了口气，真怕她心里鄙夷我。她又说：“城市是张床，但我眼里的城市是属于我自己的。”
我说：“你心里是孤独的。你跟我一样，不愿敞开自己的心扉接受别人，除非你碰到奇迹。”
她的眉头锁着淡淡的忧伤，尽管她的眼神是坚定而刚毅，但转眼又看不到一丝忧伤的痕迹，全都沉入了心湖里。她怔了怔，微笑说“可以这么说，所以我对于上海人，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把每个人当作我的朋友一样对待。”
“很公平的原则。”我点头赞同。
“你是上海人吗？”她问我。
“不是，我的家乡在上海的南方，离大海不远。”我摇头望着窗里我模糊的影子，象延伸到无限远的时间和空间，触手难及。
“哦。我还以为你是上海人呢，看你的长相挺象的。上海的男孩子长的都不错，今晚见到丽丽的那些朋友，都是上海人。”
“丽丽你怎么认识的了？”我这时才好奇她跟丽丽到底什么关系，这是怎么摸脑袋也摸不清楚的。
“她也住在我那间宾馆里，所以就认识了。你要问我她为什么住那里，我也不知道了”她笑着吐了吐舌头，模样很滑稽。
象她这么奇异的美女还是第一次接触，我怔怔地盯着她端详了一会，我才回过神来说：“原来这样……”迟疑了片刻，我似乎猜测到了丽丽问题的答案，却避开不问说：“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玩？”
“他们去唱歌了，我不会唱就自己回宾馆了。不过这么早睡不着……”
“就出来逛街喝酒对吧？你一个人半夜出来很危险哦。”我接过她的话，跟她开了个玩笑说。
“这里治安还不错的，没事。倒是跟你在一起有点危险。”她反过来拿我来开玩笑。
“哈哈，因为我一直在窥探你的心理，所以你感到很危险。”我盯着她的眼睛，看她有何反应。
她笑了笑，不置是否地端起酒杯敷衍过去了，不禁让人气馁。
“我刚才路过这里准备还车给朋友的，碰巧看到你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跟你聊了这么久。”沉默了一会，我打破尴尬准备告辞，“如果我有说什么话让你不愉快的，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在上海玩的开心点哦！”
“你要走了吗？”她终于也说话了，“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我说了每个人都是我的朋友，不论哪个朋友做错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他的，何况你并没有令我不开心。有个朋友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说话。如果你朋友在等你，那你先走吧，我还要坐一会。”
“你真是个很特别的女孩，认识你很高兴，希望还……”说到一半，我的手机响了，刘新生打来的。
“喂，小刘啊，我马上到了，别急啊。”我拿起电话说。
“不用了，今晚我和赵艾都喝多了，开不了车，我也不急用，你还是替我保管着吧。”刘新生醉熏熏的，说话都是大舌头，“对了，过几天我要坐飞机回郑州过年了，你不是留在上海吗？车子帮我保管好，你要用的话，油费自己报销啊。”
“好吧。那我现在还过去吗？”我说。
“不用了，不用了……你不早点来，现在我准备带她回家，你来干什么？哈哈……”
“厉害，厉害啊，终于解决了你的一件心事了，呵呵。”我还以为赵艾还会吊着他的瘾，看来这家伙还是有本事把赵艾解决的。至于将来，我倒不希望他们在一起，看他那一肚子花花肠子也不会就这么快就从良吧？
放好电话，凡庭诗问我：“你朋友叫你过去了是吧？”
“他陪女朋友回家，我不过去了。我反正也等酒醒完了再走，不如陪你再聊聊，一会我开车送你回宾馆吧？”我望着她，真诚希望她能挽留我。
“你有车子？”她微笑说，“能带我去外滩吗？我在旅游指南上看到外滩的图片。我喜欢在没人的时候到有名的景点，那时候很清静，在那里沉思，可以感悟到很多平时体会不到的东西。”
我的心怦怦乱跳，如果不是她刚才刻意避免让我误会，我可能真会误会她是在引诱我。即使如此，我还是兴奋不已，甚至还不经意地颤抖起来。
“你的思想跟别人相差太大了！在我眼里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你的美丽带着几分神秘，所以看起来特别美丽。”说完我们都忍不住笑了。她那深邃幽美的大眼睛，居然绽放着奇异的神彩，让我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心里泛起阵阵惊艳的感觉。
“其实我也没什么神秘的，只是你不了解我罢了。”她说。
我心里想，你不说我怎么了解你心里的秘密呢？我一边点头，一边聆听她象是自言自语的倾白。
她口吐莲花似的说：“我只是在寻找我的根，不论是心理上、文化上，还是地域上、血缘上。你知道吗？我有四分之一的血统是上海人。可上海人在我的意识里还很模糊，到底是什么，只有亲自看看，自己体会。而要了解它，必须了解它的过去和现在。这座城市的文化反映在它的建筑上，沉淀在它的艺术里，需要仔细地体会。”
我愕然张了半天口，也不知道说什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混血美人竟有上海人的血统，这消息要是卖给报社，无疑是明天早报的头条新闻。
“我祖母是上海人，后来移民到香港的。祖父是香港人，我父亲有一半上海人的血统，我就是四分之一。”她微笑着解释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真不错，有这么多故乡。”我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顿时感慨不已。我自己其实也有两个故乡，但相对她来说，就微不足道了。我又说：“如果这样，你只呆一周是不够的，必须在这里生活一年、两年，才有个大概的了解。象我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了，也没完全能了解上海。上海就象香港一样，当初是五湖四海的中国人汇聚在这里形成的。上海是很复杂的，不过我很乐意帮你更好的了解它。”
知道了她要寻根，我更热心为她效劳了，没有掺杂任何私心。
出处：蓝色理想
责任编辑：do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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