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恨你！”猪头三恶狠狠地盯着我说，“你走到哪都有桃花运，你就手下留情吧，给兄弟们点机会。”
在新生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我和猪头三、刘新生三个老朋友春节后第一次碰面。这次也算是我们三个公司的主要人物的一次会议，为此公司其他职员特地放了半天假。
透过玻璃窗，我们能看到外面的三个大美女，正困难却饶有兴致地交谈。
凡庭诗的普通话才开始牙牙学语，林思雨的英文勉强及格，赵艾对英文就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女人在一起聊天似乎没有语言的障碍，一个动作就能让彼此会心地笑起来。
我望着猪头三笑了起来，刘新生也笑了，说：“你小子还好意思说老木。人家住院的时候你跑到香港风流快活了，还是我和茜媛守在病房陪他度过难关的呢。”
想起隔年旧事，我大发感慨说：“才没过多久，我感觉好象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了。吴茜媛嫁人，苏巧玲背叛我，亨申公司炒我鱿鱼，就在同一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扛过来的。”
“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你也不跟我说清楚，我可以放下小艾陪你喝酒呀。”刘新生埋怨我不够义气，不给他两肋插刀的机会，“对了，有个事还是要跟你说。”他面色凝重地瞅着我。
我敛笑望向他，说：“你说吧，什么事？”车子我还给他了，完好无损；Jacky叫我帮料理生意的事也告诉他了，对此他出奇平静。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事，让他这么严肃，这比凡庭诗说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更让我诧异。
“也没什么，不过想告诉你：亨申公司炒你，的确不是我捅的篓子。”刘新生一本正经地笑了。“我若说谎，叫我生不出儿子！”
我看他从来没有比这更严肃的表情，不禁失笑。寻思着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时，眼光如两把利剑投到猪头三身上，猪头三赶紧用手挡着我的视线，连声澄清说：“那时侯我在香港，不要怀疑我！”
我把猪头三的手拍开，怔了怔，出神地自言自语：“那是谁告的密？”
“说不定还是高宁。”刘新生推断说，“高宁那龟孙子存心报复，除了他没别人了。”
“算了，是不是高宁我现在也不想瞎猜，以后再收拾这小子。”我转移话题，说，“猪头三，现在你给我们个交代，是跟着安东尼，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不错，现在我们跟安东尼势不两立，你别做墙头草哦。”刘新生点头附和说，“在这种时候要公私分明。人各有志嘛，大家不在一起谋事，也还照样是兄弟。你觉得哪边更利于你事业发展，你就选择那边。”
猪头三一副无辜的模样，无奈地说：“你们非要我做决定呀？我可以不决定吗？”
我和刘新生都没说话，我们都明白现在如果不划清界线，表明立场，很可能将来会互相猜忌，自乱阵脚。我被亨申炒鱿鱼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到现在还搞不清是谁在背后放黑枪。我在想，告密的人一定是个了解我的人，而我又猜不到会是他。
猪头三很识趣地自己回答说：“看来是必须决定了？其实我做为股东对你们影响不大呀，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你们赚到钱了，我也有的分红，这不是在帮你们么？”
“你猪大爷也不缺这点红利吧？再说，Jacky决定投资一笔钱入股新生公司，我们暂时不会担心资金运转不来。”我说到这不禁感激Jacky的支持，他参股的二百万虽然对他不过是九牛一毛，却无疑是给我们新生公司注入一针强心剂。他嘴上虽然说是搞多元化投资，我却知道这多少和凡庭诗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在里面的。若我不认识凡庭诗，不是她的男朋友，恐怕是很难得到他的资助。
我暗自吁了口气，又对猪头三说：“趁现在你应该早做打算。如果安东尼因为你跟我们的关系，革去你的职务，你要承担经济和精神上的双重损失。”
“你也不是不清楚安东尼的手段和心计。”刘新生淡淡地说。
“看来你们在算计我啊，还说是兄弟呢，真够义气。”猪头三神情不悦，叹了口气。
“猪，我知道你处在中间很为难，所以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们还是给你一个选择决定的机会。”我说，“你看自己的情况考虑，这个决定只是从生意角度出发，跟兄弟情义无关。”
“那你可以脚踏两只船，我为什么不行？”猪头三试探和我讨价还价。
我笑了笑说：“从策略上说，我踏的两只脚都在自己这边。Jacky是我们的友方，跟安东尼没有利益牵连，争取Jacky对我们有利无弊。而你踏的一只脚在敌方，一只脚在我方，迟早要面临选择的。目前你在安东尼那边才能发挥你最大的特长，获得最大的利益，所以我们原则上支持你选择安东尼。”
“天啊，你们商量好把我卖了？”猪头三苦着脸说，“其实，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和安东尼是竞争对手，说不定明天又成了合作伙伴呢。”
刘新生若有所思，似乎被这永远的利益打动了。作为一个商人，在现实的生意场上是不该投入任何感情的。这点我也清楚的很。但我不是个纯粹的商人，生意更不是我个人的生意，现在我只是在借助生意场做战场，来达到报复安东尼的目的。这种目的说穿了不免感到有些自私，若刘新生也只顾自己的私利，是完全有可能和安东尼合作的。
想到这我不敢往下想了，如果什么都看透了，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当即表明自己的立场说：“我只想说，我和安东尼之间的恩恩怨怨，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不论你们和他的关系如何，他永远都是我的敌人。”
“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刘新生朝我眨了眨眼，笑了。
猪头三眼看希望破灭，不由叹惜。眼珠子一转，他又生一计，欣喜地说：“你们就放我一马，别让我做这么痛苦的选择吧。其实我可以暗中帮你们，只要你们能替我保密，连Jacky也不能知道。”
看猪头三契而不舍的样子，我知道很难说动他的，于是决定放弃自己的想法，望向刘新生说：“我看他这么坚决，就不勉强他了。老大你说怎么吧？”
刘新生微笑说：“猪啊，你自己要这么抉择的，到时候别后悔哦。”
“不后悔！更不会怪你们，这都是我自己选的嘛，哈哈……”猪头三没想到我们这么好商量，喜形于色。
我们三人悄悄制定了初步方案，猪头三表示赞成。他此时已经更有信心了，他搓着手掌兴奋地说：“老大，你怎么想到这么绝的办法？绝的安东尼都要绝望了。”
“其实很简单，我也是被几个小孩子启发的。”我说。
“哦？说来听听，谁家小孩子这么聪明？”刘新生笑不拢嘴。
“昨天我陪Jacky到他的一个工地上视察，看到几个民工的小孩在外头玩堆沙堡。等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些小孩还在专心致致地玩。一个小伙子走过去踩平小孩垒了很久的沙堡，把他们赶走了。我就这样得到了启发。”我故意卖个关子，停顿下来，悠悠地望着他们笑。
他们俩凝思半晌，不知我说的什么意思。我问猪头三：“安东尼的企业这么庞大，我们要跟他竞争很困难吧？”
“不错，凭咱这么小打小闹，别说十年，就是二十、三十年也未必赢得了他。”猪头三说。
“那你也知道竞争难，你还对我们有信心？”我故意挪揄他说。
“废话，对兄弟还能没信心吗？”他递给我一支烟，替我点上，催我继续说下去。
“好吧，你也要保密哦。”我学足他的口气说，“其实很简单，你一定能想到。”我看到刘新生也聚精会神地凑近倾听，于是面有得色地小声说：“建一幢高楼是否花很多时间？”
他们点头称是。
我接着说：“那我们何必去建高楼呢？我们把别人建的高楼拆毁了不就完了吗？”
“绝！”猪头三和刘新生异口同声说完，大笑起来。
“绝是绝，你们也不难想到，但做起来够难的。安东尼的楼可不是沙堡，不是一脚就能踩平的。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里应外合，还要做的干净利落。”我握着拳说，“我要让安东尼永无翻身之日！”
一张明艳的俏脸凑近玻璃窗，轻轻敲了敲，朝我甜甜地一笑，在晚霞辉映下犹如皇冠上一颗耀眼的宝石。我看清是凡庭诗的脸蛋不禁笑了，赵艾和林思雨已经推门而入，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凡庭诗跟着走进来，搂着我的脖子说肚子饿了。
“呆会我们到淮海路吃海鲜，不过还有一位朋友没到。”刘新生大声宣布。
“还有谁要来？”林思雨望着我们三个小伙子疑声说。
“哈哈……”我笑了几声，心里一叹，说：“还有一个兄弟没来，我们是F4，四个兄弟。”
“F4是四个朋友！”猪头三纠正我的语法错误说，“B4才是四兄弟！”
“啊？哈哈，对我们B4、四兄弟同心！”我故意转移他们的注意，摆脱尴尬的局面。
“你英文这么差，真丢小凡的脸啊！”刘新生揪住我的小辫不放，装做惋惜说着，眼睛却色咪咪地盯着我的GF“小凡”，不肯错过欣赏的机会。
凡庭诗不知我们说什么，怔怔地望着我要我解释。我正要解释，毛仁虎走了进来，用英语告诉凡庭诗我们刚才说的意思，才冲我眨了眨眼，呵呵地笑起来。
我点了点头，不待凡庭诗嗔怪我英文差，就站起来给其他人介绍毛仁虎。介绍完还想问他怎么那么晚，门外走进来一个美女，看到我们三头大色狼顿时一怔，款款迈着稍有些迟疑的脚步踏进办公室里，令本来就有些狭窄的空间顿时压抑起来。
猪头三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站了起来，他对这个女子是最熟悉的了，她曾经是他的女朋友。是的，她叫丽丽。
我和刘新生都静了下来，笑容也消失了。不知道这对往日的情侣会用什么样的开场白呢？我们都看出来对方心里的疑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猪头三重新遭受一次重创，再次受伤？
林思雨从没见过丽丽，但看到我们这副表情，也大概猜出了一点端倪，望着猪头三和丽丽没说话。
大家都在等他们说话。
“哈哈！”猪头三意外地大笑，对毛仁虎说：“老虎你来就来嘛，干吗带个美女来，这里三个美女你还嫌不够烦吗？”
我们都愕然，猪头三竟然说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意外啊！
毛仁虎信以为真连忙替凡庭诗三人说好话，并质疑美女怎么烦猪头三了。
猪头三似乎失去了理智一般，对着毛仁虎咆哮：“这三个美女不烦，你带来的这个让我烦！”
毛仁虎的脸顿时因激怒而胀红，自小在家就没有任何人敢这样对他无礼怒吼，猪头三无疑是捋到虎须！这只虎紧紧握起拳头，怒瞪着猪头三，眼中充满了敌意。
猪头三无所畏惧，仍用刚才那种冲动的语气大吼：“她是我的女朋友，你给我滚！”
“小朱，你别这么冲动！”我怕他们起冲突，抓住猪头三的双肩劝说，“大家都是朋友，坐下来好好说话。”
刚想拉猪头三坐下，不料他转脸朝我叫道：“你也走！”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我挣开，推到了一边。
我趔趄后倒，被凡庭诗从后面稳稳扶住才不至坐在地上。我不禁摇头，猪头三冲动时力量跟头野猪一样大，平时真小看他了。
正思忖间，猪头三已经扑过去抱住了毛仁虎，要和他拼命似的疯狂。可惜毛仁虎人高力大又学过截拳道功夫，反而将猪头三掀翻在地。猪头三猛地爬起来，又疯了般扑过去。
四个美女顿时看傻了，呆在原地注视着突如其来的搏斗。与其说是搏斗，不如说是游戏。猪头三根本不是毛仁虎的对手，又被放倒在地上，脸上还被毛仁虎一拳击中，青了一块。
我和刘新生不约而同跳了出来，一人一边死死扣住从地上爬起来又要扑上去的猪头三，他已经打红了眼，差点连我和刘新生也想打。
“猪头三！”我想大声叫醒他，“你还当我们是你兄弟，你就马上住手！”
“猪啊，你怎么连兄弟也想打？”刘新生叹息。
“放开我，你们两个还想做我的兄弟就帮我揍这混蛋！”猪头三挣扎着，对我们大叫，“你们看到兄弟的女朋友被这王八蛋抢了，怎么不帮我？”
丽丽惊惶失措地望着毛仁虎，用眼神企求他快带她走。毛仁虎没瞧见一般，瞪着猪头三冷哼一声，以他的修养，能忍着没主动出击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我把林思雨拉到猪头三面前，告诉他：“这才是你的女朋友，你若对不起她，我们连兄弟都没的做了！”
“你是什么狗屁兄弟，你连我都不肯帮！”猪头三发狂地挣脱我和刘新生，“我们从现在开始没有任何关系！”说着他抛下我们所有人，箭步冲出办公室，把拦在前面的毛仁虎也撞在一边。
我扯着林思雨说：“快去追他，否则他会出事的！记得给大哥电话！”看着林思雨洒泪飞奔出去，我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我直感到对不起这个好妹妹，以后她会明白的，希望她不要恨我。
我好言抚慰毛仁虎，他倒很大度地说没事。他没事，丽丽却有事，她被猪头三的行为吓坏了，或许她没料到，猪头三会这么痴心不改，或许她感到惭愧、后悔吧？谁知道呢？女人的心思。
丽丽先走了，毛仁虎陪我们吃了晚饭，喝的七七八八的，三个大男人又唱又笑，令赵艾费解，令凡庭诗担忧。我附耳对毛仁虎说了一番话，说完我和他笑的泪水都飙出来了。
毛仁虎指着我，不停地说：“你……你呀你……你，哈哈！”
“怎么样，以后我们合作吧？”我伸出手来说。
“好！”毛仁虎毫不犹豫地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摇起来。
刘新生也搭上他的手，三只手握在一起，三个兄弟开始同心协力，为共同的目标一起努力。
我有点醉了，但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的理想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
回到假日宾馆，我给猪头三拨了个电话慰问。猪头三听到我的声音笑了。
“怎么样？你伤的严重吗？”我打断他的傻笑说。
“肿了，你给我打肿脸试试看！”他说着又笑了。
“看到她有什么感觉？”我叹了口气，丽丽的影子似乎投到了我眼前，我抬头看是凡庭诗，顺手把她拉到我身边坐下来。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猪头三狡黠地反问我。
“你说呢？”我也反问他。
“我不说。”猪头三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了，别说了，都半夜了，睡吧？否则你身边的美女要惩罚你了。”
我挂上电话，想象猪头三一脸悲痛的表情，和林思雨失落的样子，不禁有些愧疚。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凡庭诗感到我的异常，盯着我的双眼询问道。
“你想知道？”我露出暧昧的笑容说。
“是。”
“那要有代价的！”我慢慢凑到她耳边。
“你若不说的代价更大！”她失笑，威胁我。
“那看谁厉害再说啦！”我反手关灯，把她拖上了床……
出处：蓝色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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