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 又是一个阴冷压抑的天气,期待的艳阳没有如期出现。上海的冬天一会晴一会阴,有时还有雨,很象我的脾气。可要过一个冷清的春节,这个冬天就太冷了。 下午从亨申公司回到家,吴茜媛毫无征兆地回无锡了。连刘新生都说她没有跟他这个老板请假,提前了一天离开。是什么原因让她匆忙离开上海呢?我纳闷了半天,决定随她去吧,她既然不愿告诉我,我何必追问呢。 “茜媛走了我也快了。”苏巧玲在卧室里收拾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该挑哪一件带回家,不时征求我的意见。 我没心思伺候她收拾行囊,直感到她们都回去了,自己怪凄凉的。躺在床上,我呻吟了一声,不说话了。她扔下衣服,跳上床,骑在我肚子上,嗔怪地双手扭我的脸,不许我睡。 “干吗不让我睡?”我忍着脑袋的裂痛,不悦地咕哝了一句。 “你昨晚做什么坏事了,白天才睡觉?”她低下身子,嗅了嗅我的身上。 我的倦意顿时跑了一半,昨晚残留在我身上,凡庭诗的香水味可能还在!让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妮子闻到了,就不好了。转念又想,她是安东尼的人,我这是操的什么心。 果然,她沉默了片刻,悻悻地拍了我一掌,说:“一身烟味,臭死了,还不去洗个澡再睡!” “洗了澡就睡不着了,你收拾你的衣服去吧,别吵我睡觉。”我叹了口气,如果她是在做戏,我真没精力奉陪到底。 “你昨晚陪老板一个通宵呀?你不说我不让你睡。”她边说边帮我扯下身上的衣服裤子。 “你干什么?不是要强暴我吧?” “强暴?谁稀罕你!”她笑眯眯地继续脱我的裤子,“脱下来帮你洗洗,我走了你的衣服肯定要发臭了。” 我突然一阵莫名感激,回忆起当初刚和她同居那段美好的时光,虽然她不时发些小脾气,使些小性子,但对我总还是温柔体贴的多。自从偷窥到她跟安东尼丑陋的那一幕后,总也记不起她的好,潜意识里她是个肮脏的女人,不过披着一张精美的人皮。 凡庭诗是个女人,胸襟却比我广阔的多。难道我不能学会宽容一些吗?难道苏巧玲犯的错真的罪无可恕吗?难道只能把她推向安东尼那个欲望的泥沼吗? 苏巧玲看我发愣,俯身亲了一口我的面颊,问道:“你怎么了?懒得跟我说话了?好了,我不吵你了。我去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绞一绞。”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把她拉进怀里,轻声说:“陪我睡觉。” 她格格地笑了笑,说;“我不。人家都睡了一天了,再睡就胖了。” “你明天走了,现在就陪我睡觉做个补偿吧。”我用嘴巴摩挲着她的小耳垂,深深地吸了口气,瞌上眼,喃喃赞道:“好香……” “今天才发现?”她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用慵懒的笑声回答她,一只手径直摸上她骄傲的双峰,隔着毛茸茸的羊毛杉爱不释手地揉搓起来。 她动情地发笑,搂着我问:“你不是想睡觉吗?现在还睡不睡啊?” “别说话!”我用嘴堵住她的嘴。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俩的呼吸传入耳朵里。 “我把衣服脱了。”她分开四片纠缠在一起的唇,轻轻地对我说。 “不要。那我就睡不着了。” “谁叫你挑逗人家?”她嘿嘿地轻笑,又撒娇说:“穿着衣服睡不舒服嘛……”说着动手脱她的衣服。 衣服脱去了,香水味也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淡雅的体香,那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我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尽情吮吸着这充满母性的味道。我轻轻抚过她每寸幼滑的肌肤,将她火烫的身体紧紧裹在怀里,抓住她的小手,感动地对她柔声说:“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现在这样子的柔顺。” “不想跟我做爱?”她有些意外。 “心与心的交流,比做爱跟动人。就这样陪我睡吧。”忽然醒悟到是凡庭诗影响了我,让我找到了一种比做爱更美妙的方式,充实我空虚的心灵。 “那我走的这段时间你怎么办?你能忍的了这么久不做爱吗?”她幽幽地问。 面对这个刁难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那不啻于在给她一个承诺,如果我回答的话。所以我犹豫了半天,还是缄默了过去。 “自己在家别睡过头了,饿坏肠胃又要住院了。”她叹了口气,转身望我,“猪一样!一下就睡着了呀。”她蜻蜓点水地在我嘴唇上亲了一口,钻进我的怀里闭上眼睛陪我睡觉。 我半张开眼,偷偷瞧着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遮挡了她灵秀的面庞,什么都看不到。 我一边梳头,一边看着时间,刚刚好六点半。 苏巧玲把我的一套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看我穿好了裤子,才把西装上衣套了上来,我对着袖子穿了进去,顺手把她也牵了过来,搂在怀里,让她坐在我的大腿上。 她挨着我埋怨说:“你们老板也真是的,下了班还让你过去。” 我微笑着亲了她面颊,说:“我做这三陪工作,就得象军人一样,24小时待命。况且又不是冲锋陷阵,不过是凑个饭局吧。” “那怎么不能带我去?”她面有疑色,似乎觉得老板不太讲人情,带个家属也正常的,何况是我森林木的宝贝呢。 “一帮大男人喝酒,你去太显眼,人家不喝就醉了。”我柔声安慰道。 “呵呵……算你会哄人。早点回来陪我,啊?”她搂着我的脖子,依依不舍地做了个告别长吻,让我暗自销魂了一阵。 毛阿根一众公司上层,在虹桥路靠近伊犁路的洞庭春酒店设宴,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开车七分钟不到。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顺利,堵车耽误了一刻钟我才赶到。 洞庭春不算大,但做的湘菜蛮地道,比较受欢迎,所以这时候人显得比较多,拥挤不堪。 我好不容易挤进包厢,把门关上,才长长地吐了口气,缓过劲来。定睛一看,来的人除了三毛父子,还有脑门光、陶泰明、陈浩,还有财会梅青姐和舒灿、胡蝶。该到的都到齐了,这么多人盯着我,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当初我在上一家公司时,从瑶瑶家爬起来赶去开会,一屋子人盯着我那场面,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坐在最后的一张位子上,我把脱下的风衣递给服务员,掏出中华香烟,离开座位一个个敬烟,脸上堆着笑。 毛阿根摇头没接我伸过去的烟,毛仁虎带着笑接了过去,可笑容却僵硬的很,还悄悄朝我眨眼睛,递眼色给我,让我莫名其妙。毛仁龙面容冷静地谢绝了我的香烟,端起茶杯喝茶,低下头不看我。女的是不抽的,抽烟的胡蝶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抽,她坐在陶泰明的旁边,看起来有些刺眼。在座的三个女的都朝我张望,似乎有什么话对我说。我把烟递给陶泰明,他居然望了胡蝶一眼,摆摆手没接。 发完了烟,我自己坐了下来,感到屁股冷冰冰的,一股寒意沿着脊梁骨传上大脑,我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空调的暖风吹过头顶,才稍稍好受了些。 毛阿根终于开口了,他语气生硬地质问我:“森林木,你下午到哪里去了?” 我楞了一下,望着陶泰明,又转向毛阿根说:“我到客户那去了,跟陶总打过招呼的。”心里咯噔一下,这董事长也真没趣,问这么清楚干什么?难不成故意在这个问题上刁难我? “到什么客户那去了?”毛阿根追问到底。 “呃——”我脑子里正浮现东建设计院的名字,准备拿出来推搪一下。 谁知毛阿根却先声夺人,冷笑说:“你不会去东建设计院了吧?” “呵呵,董事长怎么知道?我是去东建了。”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习惯撒谎,特别是对这么一位威严的长者。 “几点到的?”他继续质问我。 “去的晚了点,大概是四点……” 还没说完,毛阿根便厉声打断我说:“我们三点半到五点都在东建,怎么没碰到你呢?” “什么?”我心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心想:他干吗跑东建去?难道有什么阴谋? 毛阿根看到我语滞,断定我根本没去东建,于是微愠着再问:“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到哪去了?” 我深吸了口气,决定还是坦白从宽吧,望着毛阿根镇定地说:“我昨晚没休息好,所以顺便回家躺一会,没想到……” “没想到一睡就睡到天黑了?是吧?”毛阿根望着我,象看穿了我心事一样。 我头皮发麻,尴尬地点头默认,赔笑说:“不好意思,董事长,下次不敢了。” “是啊,爸爸,他昨晚带我出去玩,没休息好……”毛仁虎赶紧趁机为我说好话,可又被他董事长老爸打断了。 毛阿根瞪着小儿子,冷哼了一声,训斥道:“你不用帮他说话,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转向我说:“森林木,刚才我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你若坦白了,我们董事会或许还能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现在!”他示意毛仁龙说:“你来代我宣布公司的处理决定!” 我顿时一肚子撞天冤屈没处发,怎么我说假话有人信,现在说真话了倒没人信了呢? 我傻了眼望着在座的人,有点交情的都一脸遗憾。毛仁龙的心腹陶泰明则若无其事地喝着热气腾腾的香茶,置身事外。胡蝶无奈地撇了撇嘴,望着天花板。毛仁虎对我摇了摇头,表示尽力了,眼中充满同情。 我摸不透到底他们玩的什么把戏,不禁笑了起来。 毛仁龙盯着我望了几秒,朗声宣布:“森林木,有人揭发你你在公司外,兼职一家公司的销售经理职务,经公司查证属实,又给你一次坦白改正的机会,但你没能争取。所以,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公司的职员,你在公司外的一切行为将与本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你听清楚了吗?” 我字字句句都听的很清楚,没听完就知道什么结果了。一张狰狞可恶的面孔浮现在我脑海里,对我淫笑。是高宁!肯定是高宁存心报复我。这个该死的乌龟王八蛋,我昨天真便宜他了,不挖他眼珠出来,也该拔了他的舌头,让他阴谋得逞。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如果没有的话,现在就签字,把你在公司的帐结清了。”毛仁龙面无表情地说,“明天你不必来公司了。一切客户资源都转交到陶泰明和舒灿手里。” 我顿时明白他们到东建的原因了,既为了征实,也是过河拆桥,把一切暗中办妥了。我直感到自己象条丧家犬,落到水里被人痛打了一顿。心里全凉了下来,凉透了。 “是不是说,没有我工程软件也照样能进行下去?”我失望地冷笑,对他们说。 “东建在这项目上也很重视,而且原来负责这项目的夏总工也向院里表达了辞职的意愿,他们院找了另外一个副总来管这件CASE,没有你我们照样能做。”毛仁龙说完得意地露出笑容,象在嘲弄般。 “不过在行业内推广软件的协议还在我手上,等兰州丁处长那边同意。”想到手里还握着这张牌,我又有了斗志。 “这你不用操心!”毛仁龙好整以暇地望着我说,“只要是牵涉到利益的,一般都是对事不对人。相信丁处长不会因为你离开我们公司,就放弃合作应得的利益。” 我的心沉了下去,手里的这张牌到底听谁的,确实还是未知。问题在于,我还有没有信心努力,争取老丁这张管用的牌。现在我已经没心情考虑这个问题,既然决定赶我走了,我该做的就是尽量争取我该拿的东西。钱还是最实际的,有了钱,我还可以重头再来。 自己不也说了,英雄当属不倒翁!我就不认输!我的字典里没有失败,只有尚未成功! 不过这次栽的跟头就大了,都怪那该死的高宁! 拿到三万块的大额支票,我坐在刘新生的帕萨特车里呆了半分钟,脑子里乱糟糟的。猛吸最后一口烟,扔出车窗外,刚想关上,我就看到毛仁虎走了过来。 “森林木,我老爸脾气就是这样,别介意啊。”他微笑着凑到车窗前对我说,“我知道你为亨申很尽力的,有机会我一定让老爸再请你回公司来。我们很快又能合作了。” “别傻了,呵呵……”我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支烟,又苦笑说:“以前马军就是被我这样赶走的,现在轮到我了。报应啊!” “马军是谁?”他一脸迷惑。 “上上任销售经理。”我解释说。 “哦。” “我走了是不是舒灿接替我的空缺?”我问他。 “你说的是那个笑容很灿烂的女孩子?”他反问我。 “是啊,一直都很灿烂的笑容。”我坦诚地说,“她挺适合的,就是没够火候,也缺少霸气。” “还是你最适合,呵呵。她可不会陪我去找美女哦。”他坏坏地笑。 “是啊,那你和她不就可以狼狈为奸了嘛?”我大笑,又倏然而止。 “去你的!”他伸手推了我一掌,又说,“我今天跟老爸说了你的提议……” “他同意你留在上海吗?”我想起早上跟他出的点子,在上海他可以不受约束,放手任为。 “同意了,不过他让陶泰明管束我。”他无奈地翻着白眼。 “陶泰明不过是你哥的听话狗,他敢咬你你就阉了他。”我开玩笑说,“其实你不用担心的。你是你爸在这的钦差大臣,他怎么敢为难你?再说了,你是哈佛大学的高才生,对付这种小角色还不是举手之劳?你知道怎么架空他的权力吗?不知道问我呀,不过我要收费的哦。呵呵。” “钱嘛,小意思,咱们兄弟俩还谈什么钱,多伤感情啊。缺钱花尽管找我!”他拍胸膛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多联系啊。” “好,我也不能多陪你了,他们还在里头,我进去了。有空出来喝酒。” “还有泡妞!”我点点头,微笑着跟他握手告别,还好这最后还有个人来送我,总算值得安慰。 想到家里还有个可人儿在等我,我不由加快了车速。 路上我一直在想,高宁这王八羔子,我到底该怎么惩罚他呢?一走神,没注意看路面,一个行人匆匆违章横跨马路,跑到我车子前头。我回过神猛踩刹车,我和那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真险,差点撞死人!那人强词夺理骂了半天,我只顾着发愣。 人命真脆弱,一不小心就撒手归天了。万一我也一不小心,就把高宁给弄死了,那不是很不值得?虽然他的命很贱,但我也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命呀。何况他不过是报复了一下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突然,我想透彻了一点,尝试做了个理性的分析。 事出有因。 高宁除非脑子坏了,否则他在正常的思维下,怎么做出这种不顾后果的事情出来,激怒我呢?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一个有头脑的商人,在正常情况下不会做这么没理智的事情的。难道他脑子真的坏了?转念又想,他也做过没理智的事情啊,那天晚上对刘新生行凶,不是很冲动的吗?但他错了一次,还会再错第二次吗?他敢吗? 没等我想通,后头的车子不耐烦的打起喇叭催我开车。 “急什么?赶着投胎啊?”我悻悻地咕哝了一句,继续往前开。 在住所门前,我靠着门沉思,迟迟没有开门。假设不是高宁干的,又会是谁呢?把身边的人都怀疑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竟让我哭笑不得。 嫌疑最大的,居然是刘新生! “安东尼,你要的胶卷我没找到,我也不想帮你找了。”苏巧玲的声音穿透大门,传到我耳朵里,我顿时象被电击般震了一下,果然苏巧玲不出我所料,是安东尼派来拿录象带的! 难道安东尼现在就在我屋里? 我霍然抬起头,侧耳仔细倾听。万一这王八蛋真的在里面,这么嚣张的骑到老子头上,我就是拼了命,也非进去痛打他一顿不可! 这时苏巧玲又说:“我跟你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你别再来烦我了。我说不帮你找就是不帮,你说什么都不帮你了。” 我心头一阵宽慰,苏巧玲看来是下决心脱离安东尼这个苦海了。如果她真的能脱离安东尼,我是否应该好好对她,好好疼她,甚至好好爱她? 我想还是应该给她一次机会吧,不要象毛阿根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我说假话他不信,说真话也不信,对我这公司的大功臣乱开杀戒,真太没人性了吧? 屋子里一阵沉默后,苏巧玲只说了个“你”字,就气愤的语塞了。我再怎么仔细听,也听不到安东尼的声音,才开始推测他们是在通电话。 “你无耻!”苏巧玲终于骂出来了,骂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听,“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卑鄙无耻!我怎么瞎了眼了跟了你半年!” 我冷笑,她终于也会说安东尼无耻了,终于知道安东尼无耻了。唉,知道了还有药救,还不枉我那有史以来最长久的一吻。 “你除了无耻就是变态!”苏巧玲的骂声依旧不减。 我正犹豫该不该进去,忽然传来苏巧玲的哭声。我想我该进去安慰我的宝贝,痛骂安东尼一顿。刚想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苏巧玲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我不由倒退了两步,冲下楼去。 “我答应把胶卷找出来给你,你满意了吧?!”苏巧玲这句话回荡在耳边,我已经出离了愤怒。 她真是无药可救,我对她彻彻底底绝望了! “这么急来找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新生给我开了门,又坐回到厅里的沙发上,乐孜孜地擦皮鞋,看样子准备出门约会了。他看了我一眼,奇怪我为什么不说话,还一脸晦气,莞尔道:“怎么了你,谁惹你生这么大火?” 我冷静了些,才感到自己生的是苏巧玲的气。即使高宁报复我、公司开除我、刘新生捉弄我,我都不会这么一副吃人的嘴脸。 “是你!”我没头没脑地坐下来就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他说谎话我看不出,“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哈哈……”刘新生扔下皮鞋,捧腹大笑,“你小子真搞笑,我差点以为你是赵艾,一进门就对我撒娇,哈哈……” “我被亨申公司炒鱿鱼了,你笑的这么开心?”我死死盯着他,不错过他任何一个反应的细节。 他似乎很开心,一点也不同情我,还落井下石地拍大腿叫好,说:“那就安安心心帮我把新生公司搞好,咱们兄弟俩坐地数钱!” “我不能在亨申公司做了,唯一受益的人是你。我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新生公司。那么我在新生公司就是全职不是兼职的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你在搞鬼。”要揣测刘新生的动机也很简单,就是我们现在是同舟共济、拼死一博,而我全职在亨申公司,势必要大大分心,对刘新生来说不是件好事。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难道你不认为是高宁吗?”刘新生疑惑地望着我,又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说:“唉,算了,反正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斗过安东尼那混蛋。” “你小子是承认还是推搪?”我理了理头上的乱发,说,“你跟我还闹什么唧唧歪歪的?是你承认了不就完了吗?我还能对你怎么样?”我叹了口气,倒在沙发上,“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份工作嘛,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兄弟呀,哪那么好找一个兄弟呢。” “你明白就好。”他抓着我的肩头说,“看你气汹汹地进来,还以为你要打架呢。呵呵……” “你不给我个结论我就睡不着,今晚说不定真要打一架。”我不依不饶地追问到底。 “好好好,怕了你了,是我,你满意了吧。现在是不是还想打?”他终于肯承认了,还是那副可恶的笑容。 “去你的!懒的跟你动手,我现在只想喝酒。”我望着他蹭亮的皮鞋问:“你有约会?” “跟赵艾去上海大剧院听音乐会,你去不去?”他望着我问。 “算了。我找人陪我喝酒。”我能想到的只有凡庭诗了,真奇怪,她怎么今天都没联系我呢? “怎么喝闷酒啊?”他关心地询问道。 我简要地告诉他在我住所门前听到的话,叹了口气说:“我对她彻底绝望了。”我站起来对他说:“我现在去找个人陪我喝酒,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他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我,“我知道你去找谁:那个混血儿!” “她叫凡庭诗!”我头也不回地跟他挥手道别。 下了楼回到车上我才发现,原来手机欠费停机了。 作为一个外地人,只能用预付费的手机卡,不能象上海人一样到了帐单来了才去交费。当然,也可以办理那样的业务,但有哪个上海人肯帮我这个漂泊在外,生活不安定的人担保呢?你可以去求身边有点交情的上海人帮忙担保,但人家心里会怎么想? 记得一位上海女孩对我说,有个朋友要借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去买促销的低价手机,那女孩跟我唠叨了半天,好象是我的不是。所以后来这些事情都不做考虑了。 充好手机的钱,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过了。 我按照凡庭诗的电话号码,打去她下榻的宾馆房间,半天没人接。我估计她肯定出去了。但猜不到会去哪里。 我不想回住所,也没地方可去,在街上开着车无聊地逛。一家网吧的招牌映入我的眼里,我忽然想到该上网跟与龙共舞聊聊。 对了,我写的小说《拿什么来爱你,上海》现在还在亨申公司笔记本电脑里呢。我必须回去拿小说,幸好公司钥匙还在我手里。在洞庭春大家都在算帐,走的匆忙,忘了钥匙的事情,不幸中的万幸啊。 公司里没人,我赶紧打开笔记本,看到小说原稿还在。都是我一番心血啊,写了那么多,白白丢了,实在是可惜。 我接上INTERNET,发到我自己个人的电子邮箱里,打开邮箱,它乖乖地躺在里面,我才嘘了口气。 与龙共舞不在线上,我用IP电话卡拨打她在英国的手机,因为我的手机没开通国际长途业务,而要开通也要上海人担保,真烦。电话嘟的响了半天,她也没接。现在是九点半钟,英国是下午一点半,差八个小时,她一定是在上班吧?我自己安慰自己,无奈地关上电脑离开亨申公司。 走的时候,我透过玻璃门望着里面,黑洞洞的象要吞人,还是离开的好。 我径直来到假日酒店,凡庭诗住在这里,实在是一种巧合,更巧的是她在这认识了丽丽。我昨晚在兰桂坊心里就想,一般不住家里却住酒店的上海女孩,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种坏情况,我还不敢说。 酒店的分机告诉了我凡庭诗住在哪间房,我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房间,想按门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来里面没人。 我下到大堂里,坐在大堂一处沙发上抽烟。这里可以看到酒店大门外走进来的人,万一凡庭诗要回来了,我一眼就能看到她。 想想我的行为真是无聊,不打招呼贸然来找人家,在西方人眼里这是没礼貌的事情。如果凡庭诗真的回来见我,会怎么想呢? 其实这些也是与龙共舞教我的。她在英国生活了这么久,开始适应了西方的自由和礼仪。即使是夫妻,也有自己私人的空间,私人的朋友,可以在私人的时间跟私人的朋友,甚至是异性朋友约会,见面聊天。 与龙共舞开始是不想告诉我她的手机号码的,恐怕也是怕我不时骚扰她老人家。她跟我的关系现在已经很微妙了,我们无所不谈,包括性。本来这种精神上的交流,是不应该跟现实中的东西有任何牵涉的,包括电话。 而我总是习惯了用自己惯性的传统思维,去干涉这网络的交往。但我们的精神交流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目前一切能超越的东西。她介绍给我“网络性爱”,如果没拼错的话,用英文来拼就是“ARUAL”,字典里没有的俚语,也叫“语言性交”。 现在的科学昌明,可以不用敲字也能通过语音交流。网络性爱的方法有了飞跃的突破,当然那是要建立在同说一种语言的基础上的。或许有人怒斥这种行为,但仔细想一想,现实社会里的人,在性开放的时代,不是从相识很快发展到上床的吗?而且现在上床的速度,正在以几何递增的速度加快。一夜情也许只用一天的时间认识,就可以上床了。还有的更快,一个眼神的交流,就把对方的伪装脱个干净了。 在这个追求欲望的社会里,没有人能矜持得了。 我和与龙共舞在确立了精神恋爱的基础上,又向前推动了一步,发展到网络性爱。这比真实的性爱干净,不用带安全套,不用担心性病,不会怀孕。我担心的是万一有一天,是不是会回归到现实里,那就不是精神恋爱了。那样的话,我所追求的初衷也变了味,我所不愿看到的也是这个。 现在回想起来,问与龙共舞要手机号码是不明智的。要了号码总想能尽快地、随时地联系到她,那就少了距离感。将来也许就会要见面、要上床…… 想着事情,时间不知不觉飞快流逝,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桌面前的烟灰缸丢下了四五个烟蒂,嗓子有点干,肚子也饿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放弃等待的想法,站起来往门外走。服务生礼貌地拉开门,正好走进来一对男女,姑且不叫别人狗男女吧,我还不敢肯定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男的面带红光,肤色润泽,大概二十三四岁,是个金毛老外。女的不用多介绍,就是丽丽。她缠着老外的手走了进来,和我打了个照面,装做不认识我扭头跟老外叽里呱啦地一顿英语。很快两人和我擦肩而过。我好奇地回头看了几眼,怎么看都不象情侣,倒真往坏处想了想,又想人家的事情,管那么多干什么?索性不想了,直接走了出去。 才出门我又想起可能丽丽知道凡庭诗去那里了,我马上折回去想问问丽丽。这时手机铃响了,我看到是吴茜媛的号码,于是跑出酒店接电话。 “森林木,你不在家?”吴茜媛先问我。 “我在外头。”我犹豫是否该问她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最后还是忍着没开口。 “我想跟你谈谈。”她忽然很客气地说,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听她的口吻,我似乎感到心慌,以前有女孩子跟我这么严肃地请求我谈谈,一般谈谈就是不想以后再跟我谈什么了。 我沉住气,平静地说:“好,你想谈什么?反正现在没有其他人在,说什么都无所谓。” 吴茜媛迟疑了片刻,告诉我她的一个决定。我半天都没说话,听完了才回过神来,强忍着低落的情绪祝福她说:“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童心!” 吴茜媛要跟她刚分手的男朋友结婚了。。
出处:蓝色理想
责任编辑:do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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